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麗娘身邊伺候的人都是樓里安排,她生病無法接客之後,那些人皆不見了,被派去伺候別的紅姐兒。

樓里有姐兒兔死狐悲,前去探望,麗娘托她來找溫嶼。

溫嶼當即趕了來,見到麗娘時,她已經意識模糊,說話都困難。

麗娘有兩個心愿,一是想要死後能有副薄棺,能埋得深一些,不會被野狗挖出來吃掉。

二是想要脫籍,清清白白地走。

要是一幅薄棺,樓里的姐妹們還能幫上忙。病重之後被挪到這裡,樓里的夏媽媽就撒手不管了。

何況官妓脫籍難,死後自發除去賤籍,也須得在死後。

夏媽媽不會去自找麻煩,蹚這趟渾水。

麗娘想來想去,最終找到了溫嶼。

群芳樓的夏媽媽還在睡夢中,被溫嶼讓人將她叫起來,早起的不悅一覽無餘。

「從年後身子就不好了,我這個人連螞蟻都不忍心踩死,念著與她相識一場,將她搬到了這裡。要是換做別家,早就嫌晦氣扔出去了。」

溫嶼克制住心裡洶湧的難過,平靜地道:「她如今的身子,只怕活不了幾日。媽媽,拜託你將她的身契,去官府消了吧。她這一輩子......」

她說不下去了,拿出十兩銀子賽到夏媽媽手上,「有勞媽媽了。」

夏媽媽看到手上的銀子,臉色總算好了些,嘴上仍然抱怨道:「溫東家,你也是做買賣之人,誰願意去衙門。像是我們這種人,沒事都怕見到官差,何況還自己找上衙門,那不成了大肥肉,不被狠狠咬上一塊,只怕脫不了身。」

「媽媽確實難做,麗娘的後事我來安排。」溫嶼見夏媽媽不滿意,她的話說得也沒錯,官吏難纏,二話不說再拿了五兩銀子給她。

夏媽媽這才滿意,收起銀子,想要說幾句漂亮話,這時楊六從院外大步走了進來。

「溫有字,你怎地來了這裡?」楊六一邊大聲說話,一邊轉頭四望,嫌棄地用手在鼻子下扇著風。

「哎喲!這不是楊縣令?」夏媽媽看到楊六,臉上堆滿笑,熱情無比地迎了上去。

楊六矜持地朝夏媽媽頷首,幾步奔到溫嶼面前,見她面上雖無什麼表情,渾身上下都透著一股濃烈的悲愴。

「這是怎地了?」楊六愣住,上下打量著溫嶼,「出什麼事了?」

溫嶼回頭朝屋中看了一眼,低聲道:「小聲些,別吵到了麗娘,她好不容易睡著。」

「麗娘?」楊六不自由自主壓低了聲音,疑惑地朝屋內探頭,「她怎地住在了這裡?」

「麗娘病了,病得很厲害。」溫嶼示意他走遠了些,站在了角落的美人蕉邊。

美人蕉裡面扔著各種垃圾,雜亂生長著,卻鬱鬱蔥蔥,自顧自熱烈怒放。

夏媽媽極會察言觀色,楊六的身份已經今非昔比,她忙跟了過來,賠著小意解釋道:「麗娘身子不好,自從病了之後,我花了好些銀子給她醫治。沒法子,麗娘沒這個福氣,身子還是一日不日一日。哎喲,我的女兒咧!」

她拿起帕子捂住臉,傷心地嗚嗚哭起來。

溫嶼聽著夏媽媽虛偽的哭聲,她頓了下,道:「媽媽,有句詩送給你。「儂今葬花人笑痴,他年葬儂知是誰。」

夏媽媽的哭聲陡然一停,手垂下來,臉上的粉不小心被帕子抹去,露出枯黃的臉色。

她也是女妓出身,憑著八面玲瓏的手腕,積累了關係人脈,最終開了群芳樓。

如今她早已脫籍,不乏願意娶她之人。只這些人的心思明晃晃擺在那裡,不是好吃懶做,貪圖她錢財之人,就是一些年老的鰥夫,破落戶。

夏媽媽何等精明之人,她只虛與委蛇,哪會真笨得嫁給他們。她膝下無子,收了一堆乾兒女。

這些乾兒女,有幾人靠得住。夏媽媽身在歡場,看多了生死人世冷暖。

今朝麗娘還有人替她操持後事,到她老了的時候,這些乾兒女們,可有人願意在她床前盡孝,將她好生安葬。

楊六神色恍惚,像是沒聽到她們的話,一瞬不瞬望著麗娘屋子打開的門。

他想過去瞧一瞧,雙腿沉重得仿佛深深扎進了土中,動彈不得。

他怕見到麗娘,怕看到面目全非的她。

溫嶼見楊六痴痴呆呆的模樣,暗自嘆了口氣,道:「正好,夏媽媽,你將麗娘的身契給他,讓他去官府走一趟。」

夏媽媽見有楊六出面,她既可以省事,又可以做個好人,痛快地答應了:「我這就去拿。」

「慢著。」溫嶼攔住了她,淡淡地道:「這十五兩銀子給媽媽,勞煩媽媽收拾一間乾淨整潔的屋子,將麗娘搬進去,選個勤快忠厚的婆子在旁邊看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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