捐贈給災民她願意,貢獻給官吏權貴,她只想在牆角畫圈圈詛咒他們!
狗皇帝,狗官!
溫嶼心裡狂罵,面上卻不顯,問道:「林東家是布行行頭,官府將布稅之事交給你,你要如何去向其他商戶收取?」
林裕和道:「孫知府建議我按照繳納賦稅多少的比例收取,我婉拒了,打算按照鋪子的大小來收取。明州府布行的鋪子大小面積,在府衙有登記,按照地段,比例收取即可。」
商稅收取的方式不同,繳納商稅多的鋪子,不一定生意好,賺得的錢多。反而極有可能在衙門關係不好,被稅店務刁難,被課了重稅。
比如裕和布莊這般大的布莊,官府都不敢攤派到他頭上,估計賦稅也是隨便意思一二罷了。
商鋪大小面積就比較公道了,門臉小的鋪子,能賺到的錢少,就能少被攤派。
大商鋪被攤派得多,他們頂多抱怨幾句,還是會乖乖拿出來。
林裕和都主動交了,又是官府攤派,要是得罪了衙門,重新核計賦稅,那就得不償失了。
溫嶼問道:「林東家可知道荀家的布行一年繳多少稅,他們這次要被收多少的布?」
林裕和怔了怔,下意識問道:「荀柏又來找你麻煩了?」
溫嶼簡單解釋道:「前些時日有人找上門來,說是懷了荀.....郎君的孩子。後來那人交代,是荀柏派她來。」
林裕和沒錯過溫嶼的停頓改口,他若有所思片刻,道:「眼下我並不清楚,待我打聽到之後,馬上告訴你。」
溫嶼道了謝,拿了兩枚她準備賣的書籤出來,笑道:「繡坊沒什麼買賣,做衫裙剩下些邊角料,我拿來做成了書籤,準備明天去四明書院叫賣。輕容羅的三十個大錢,軟煙羅的二十個大錢,青綢布的十個大錢。這兩枚是我畫的,你拿著玩吧。」
林裕和驚訝極了,對溫嶼真正打心底佩服不已。她連邊角料都不放過,能做青容羅裙的買賣,又能做便宜的書籤,跟貨郎一樣出去叫賣。
書籤是輕容羅的布料,其中一枚上面工整寫著:「春來不是讀書天」,另外一枚,寥寥幾筆畫了只在呼呼大睡的懶貓。
兩枚書籤,偏生都不在勸人讀書。林裕和忍俊不禁,當即將自己用的紫檀木書籤取出,換成了溫嶼的書籤夾進去,同時將書扔到一邊。
「我也不想讀書。」林裕和一本正經道。
溫嶼哈哈大笑,見時辰不早,起身告辭道:「林東家忙,我就不多叨擾了。」
林裕和讓她等等,取了只精美的帖子遞給她:「在中秋後我會辦場宴席,這次府城的夫人小娘子們大半都會來。到時候你若得空,就來坐著吃杯酒。」
溫嶼驚喜不已,林裕和這是在暗中幫她。
哪怕被她們鄙夷奚落,她也不在意,畢竟能認識高門大戶貴婦小娘子的機會難得,要是找到一兩個客人,她一年的生意就有了著落!
「多謝林東家。」溫嶼拿著帖子,屈膝到底,鄭重其事福了福身道謝。
「你太客氣了。」林裕和說了句,將她送出門外,一邊走一邊說道:「等你那邊宅子確定下來,我與你去便錢務開飛錢憑據。」
便錢務是官府為解決大宗買賣,銀錢太重不便運送,開辦的官方票號。將錢如數交進票號,按照金額大小,繳納約莫一到十兩不等的費用。由官府出具飛錢憑證,拿著憑證可在異地官府兌取相應的銀兩。
開具的憑證要寫明兌付之地,銀兩數,必須在溫嶼與周先生確定下來之後才能去便錢務。
溫嶼道了麻煩,林裕和笑笑,叫來林掌柜安排馬車,將她送回了巧繡坊。
荀舫也已經回來了,正在井邊洗葡萄。溫嶼放下布走過去,看著盆中水靈靈的葡萄,蹲下來選了顆,頓時一激靈:「好酸!」
「哪裡酸了?」荀舫面不改色吃著,溫嶼打量著他,懷疑他是不是懷了孕。
不過溫嶼轉念一想,估計她在後世吃到的都是改良之後的品種,荀舫吃慣了現在的葡萄,覺著不酸也正常。
溫嶼見不止葡萄,他還留了兩顆石榴,一些棗子,不禁問道:「黃張你都送到了?這些是你從哪家的果子中摳下來的?」
「全部送到了。我向來講究公平,每家都摳了些。」荀舫神色坦然,問道:「你怎地這般晚才回來?」
溫嶼白了他一眼,將見到林裕和之事說了,盯著他恨恨道:「又要出錢,權貴都是狗東西!」
「你別指桑罵槐,我這個狗東西權貴,又沒欺負你。」荀舫呵呵冷笑,瞥了她一眼,問了很是尖銳的問題。
「溫嶼,你究竟是恨狗東西權貴,還是你做不了狗東西權貴,心生嫉妒怨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