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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豈止是辱沒!」荀舫氣得直想動手,這個臭女人,真是兇悍,油鹽不進!

他親爹荀大學士天下聞名,精神矍鑠,活個三五十年都不成問題。讓他去給荀大福磕頭拜祭,豈不是詛咒自己的親爹,還亂認人為父!

荀舫陰沉著臉,死命壓住被褥,掰開溫嶼的手,威脅道:「別亂動,你莫要以為我不會揍你。」

溫嶼絕不鬆手,道:「你儘管動手便是!反正我已經走投無路,你要麼起來跟我一道前去,要麼你乾脆打死我!」

「潑婦!」荀舫不耐其煩,他鬆開被褥下床,撈起床後的衣衫往身上披。

溫嶼眼中得意閃過,尤為不滿意發號施令:「穿舊衫舊鞋。」

「休要得寸進尺!」荀舫逼上前,溫嶼半步不退,堅持要他穿舊衫舊鞋。

荀舫被溫嶼氣笑了,作勢要脫衣衫,道:「你真要看著?」

溫嶼什麼沒見過,她點點頭,道:「我必須親眼看著。」

荀舫盯著她,見她眼都不眨,懊惱罵了句不知羞恥,拉好衣衫背轉身去,取了皺巴巴的舊衫舊鞋換上。

「我等你,你快些。」溫嶼這才滿意地叮囑了句,轉身離開。

荀舫板著臉去灶房,見黃氏從繡房探出頭,他冷眼掃去,揚長進了屋。

黃氏撇撇嘴,退回屋小聲與秦氏嘀咕:「東家攤上這門親事,真是倒了八輩子大霉。」

秦氏道:「光好看有何用,尋常百姓家過日子,男人若不忠厚可靠,女人這輩子就有得苦吃。」

「可不是,唉,月牙兒一天天長大,過兩年就要成親嫁人。我成日犯愁,須得替她尋門好親......」

兩人嘀嘀咕咕說著閒話,荀舫胡亂洗漱過,跟著溫嶼一道前往荀家。

在荀家的巷子口,兩人下了驢車。溫嶼打量著荀舫,強調道:「要哀而不傷,對著任何的奚落,嘲諷,謾罵,半個字都不要回應。」

荀舫盯著溫嶼空蕩蕩的雙手,眉毛揚了揚,慢悠悠道:「你撒潑打滾,一個大錢都不出,卻要我表現得悲痛,孝順。溫嶼,哪怕是奸商,做買賣也不能只進不出。」

他們已經快到荀家大門前,悠長的哭喪聲起伏不絕,門口人來人往,立著的木頭上,引魂幡在風中飄揚。

既然送不起賻儀,溫嶼審時度勢,乾脆連香燭之前也一併省了。她當機立斷道:「行,我會去買十隻蛋。」

「只十隻蛋?」荀舫難以置信地看著溫嶼,罵道:「吝嗇到無恥......」

突然,溫嶼的手神不知鬼不覺出現在面前,荀舫頭往後仰,聞到一股辛辣的姜味,眼睛一辣,他惱怒地抬手揩拭,道:「你作甚?」

溫嶼滿意地看著荀舫泛紅的雙眼,帕子在臉上抹過,眼睛跟著紅了,淚眼汪汪。

荀舫反應過來,抬頭望著天,眨回被刺激出來的淚,實在對她已無語至極,一句話都不想多說。

在大門前迎接招呼弔喪賓客的僕從看到他們,趕忙跑進屋稟報。很快,荀柏走了出來,他穿著麻布孝服,鬍子拉碴,眼睛赤紅猙獰道:「你們氣死了我阿爹,竟然還敢上門來!」

荀家其他妻妾兒女,呼啦啦跟在荀柏身後出來,指著他們破口大罵。

尤其是張氏,她的嘴角淤青未散,看到溫嶼,恨不得將她生吞下去,一邊嗷嗷哭,一邊尖聲嚷著罵:「大郎他爹啊,你死得冤啊!野種小娼婦氣死你不說,還敢上門來。我們一家子,遲早都要死在黑了心肝的夫妻手上啊!」

荀大福生前做買賣,結識了一眾商戶,三教九流。去世之後,前來荀家弔喪的賓客絡繹不絕,這時都出來看熱鬧,在旁邊小聲議論。

溫嶼在大門前站定,悄然拉了拉荀舫的衣袖,示意他別做聲。她緩緩跪下,見荀舫站在那裡,使勁扯著他,壓低聲音道:「跪!」

「奸商!」荀舫咬牙切齒罵了句,忍氣吞聲跪在了地上。不過他堅決不磕頭,耷拉著眼眸一言不發。

溫嶼恭恭敬敬磕頭,抬起頭,紅著眼看向眾人,哀哀切切道:「郎君與我方才聽聞公爹去世,匆匆趕了來。郎君哀傷過度,痴痴傻傻尚未醒過神。我卻不得不替郎君說句話,公道自在人心,為了家財,你們不顧父子兄弟情義,殺人不成,又含血噴人,污衊郎君為野種,將我們趕出荀家。」

「賤婦,你胡說八道!」張氏奔上前,指著溫嶼尖聲罵道。

溫嶼低垂著頭,拿著帕子蘸著眼角,再抬起頭

時,眼淚從眼角汩汩而下。=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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