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寒照抬眸睨她,勾了勾手指:「過來。」
她步子沉重的走了過去。
她來了月事,他應當不會磋磨她。
謝寒照將冊子遞到了祝妙清面前:「替我選選。」
她接過冊子,隨手翻看著。
裡面是大夫人為他選的適齡女子,她哪裡能決定這些事情。
「你娶親,自然是要你自己挑選合眼緣的。」她將冊子放到了書案上。
這趟渾水,她怎麼淌的明白?
可謝寒照卻嗤笑了聲,「你答應祖母時,不是答應的挺利落的?」
祝妙清坦然,澄澈明朗的眸子望著他:「祖母都發話了,我也不好不應下來。況且,母親也不會真的讓我插手的。」
這答案也不知道有沒有說服他。
他沒再繼續質問,卻還是不依不饒的挑理:「今日二嬸說的那人是誰?」
他半挑起她的下巴,目光灼灼的鎖著她:「莫不是除了我,還有男人去你的院子?我可以為我自己『頂罪』,可絕不會為了其他野男人頂罪。」
有他盯著,祝妙清在府里同其他男人多說一句話,都要小心翼翼的。
又怎麼敢光明正大的讓外男出入他的宅院。
他心裡又怎麼會不清楚這些?
她的聲音軟了下來,主動環上他的腰,「妙清每日的一行一動,你的人不都在盯著嗎?又何必挖苦我。」
「而且,你馬上就要有妾室了。你是不是也該跟我解釋解釋?」
她後半句話故意說的嬌嗔,帶著些隱隱的怨氣。
尾音也上揚了些,像是尋常妻妾撒嬌一般。
謝寒照深邃的瞳孔泛著幽幽的波光。
他依然是面無表情,卻並沒有真的生氣。
相反,他很享受她的這種小情緒。
他喜歡她為這種小事吃醋。
「你如今有這功夫在這裡質問我,倒不如去打發了二嬸,她整日盯我盯得比你都緊,你進進出出也不方便。」祝妙清故意嗔視了他一眼,手指在他胸膛上一下一下的點著。
每點一下,她便說一個字:「還有你那未進門的妾室。」
她這話剛說完,門外便傳來了若風的聲音:「小侯爺,已經按照您說的,將二老爺的院子燒了,沒有傷到人。」
祝妙清呼吸一屏。
竹林遮天蔽日,她踩著青石板路來時只聞到一股淡淡的煙燻火燎的味道,卻沒想到謝寒照竟直接燒了二房的院子。
她環著謝寒照的手臂也不由得僵在了他的腰身。
謝寒照的指尖在她臉頰上划過,語調里沒有一絲溫度:「滿意嗎?今後這些時日二嬸應當沒空來找你的麻煩了。」
祝妙清回過神來,環著他腰身的力道又加重了幾分。
她不敢說滿意,也不敢說不滿意。
謝寒照這人一直如此瘋癲。
想什麼便做什麼。
將臉頰貼在了他的胸膛上,「嗯。你那小表妹呢?」
「妙清不喜歡,那我就將她送走。」
他抬起她的頭,低頭吻了下來。
祝妙清這次有些失神,牙關緊咬了一瞬才被他撬開。
謝寒照一寸一寸的侵襲著她,直到她四肢都軟了下來,柔弱無骨似的靠在他胸膛。
他才放開了她。
她唇瓣殷紅,小口的呼吸著新鮮空氣,「小叔,我不方便,今日還是先回去吧。」
再待下去,說不準會發生些什麼。
他染著欲色的眸子先落在了她細白嫩長的手指上,又撩起眼皮看她,神色冷淡了幾分:「叫我什麼?」
祝妙清被他的話噎住。
外人都以為安定侯府的小侯爺是個克己復禮,君子端方的人,可他撕下偽裝後,就是個道貌岸然,睚眥必報的小人。
她曾無意撞見過謝寒照殺人。
他手裡一把冒著寒光的長劍,連眼皮都多餘抬起,將人一劍封喉。
真真是把「殺人不眨眼」這幾個字在她面前展現到了極致。
祝妙清那是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親眼瞧見這血腥的場面,嚇得接連好幾晚都沒睡著。
她還未進謝府便聽說過他的雷厲風行。
十五歲跟著他外祖父一起隨軍出征,十八歲的少年將軍帶著一身軍功回京,卻突然棄武從文。
今年才剛剛年滿二十,又中了狀元郎。
邊塞清苦難熬,豈是夜夜挑燈夜讀就能輕易考下狀元郎的?
他所付出的,是常人不能及的。
所以,祝妙清怕他。
打心底里怕。
他這人陰晴不定,根本捉摸不透他的心思。
高興時,喜歡聽祝妙清叫他小叔;不高興時,就必須要喊上一句「寒照哥哥」,他才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