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聽大姑娘的。」
田姨娘嘴裡應著,偷偷瞥一眼季安瀾,心情一陣複雜。
明明自己什麼都沒有做,怎就到了如今這般地步,竟不敢面對大姑娘了。
想著藍氏的死,也不知那人在哪裡看著自己,不知什麼時候輪到自己,嚇得渾身又發起顫來。
婉婷見她這般,急得一邊安撫一邊讓人去煎藥。
季安瀾一看這樣也問不出什麼了,只好作罷。
走出院子,見姚姨娘也正在院子裡,狀若隨意問了一句:「夜裡沒再被煙氣嗆著吧?」
姚姨娘自然知道她說什麼,笑著搖頭,「近日妾倒是睡得極好。」
季安瀾看她面色紅潤,笑著打趣:「看出來了。」聽說父親這幾日都歇在她房裡。
姚姨娘也大方承認,「誰不喜歡鮮嫩的花啊朵的。」
的確,哪個男人不喜歡嬌花。有那顏色鮮亮的,誰還喜歡昨日黃花。
小劉姨娘和田姨娘都生養過,孩子都十好幾了,半老徐娘了,也過了爭寵的年紀,如今也只圍著兒女轉。
藍氏一死,倒給了姚姨娘機會。
季安瀾未與她多說,轉身回了自個院子。
一路想著,這田姨娘到底在憂思什麼呢,以至於病到現在?她典當物事換銀子,接濟的男人又是誰?
婉婷和季平那邊都無不妥,季平是個十足的書呆子,平時應酬交際都是書院的學子,除了各種文會,他也不去花樓酒肆那些地方,也不去賭錢。
所以田姨娘接濟的男人與婉嬤和季平都沒有關係。
那會是誰呢?田姨娘一個自小賣到溫家的下人,幾乎沒親沒故了。
田姨娘病了,也沒再出府,也不見什麼人再來找她。盯不出動靜,就只能等她身子好了,再慢慢問她了。只是她接濟別人,這是她的私事,只要不做對侯府有害的事,自己也不好干予。這事倒不好問。
只是玉蕊的事,還是要問一問的。
很快就到了除夕。
這是季安瀾與安冉回京之後,與侯府的家人在一起過的第一個年節。
本該熱熱鬧鬧的,可因為藍氏的死,府里一切從簡。
沒有披紅掛彩,沒有裁新衣做首飾,也沒有炮竹賀歲,府里各處都是冷冷清清的。
白天主子們給下人發了賞錢和年禮,本該喜慶熱鬧,結果下人也不過是磕頭謝過恩就罷了,都不敢高聲喧譁,怕礙了主人家的眼。
晚上,一家人則在劉氏院裡吃了一頓團圓飯,人倒是都來齊了,只是也沒有一絲熱鬧樣。
大房的幾個孩子一身素縞,二房三房也不好穿得太鮮亮,連說話都不敢高聲。
幾個小的本想鬧一鬧,哄托一下氣氛,可一看蔫得如霜打茄條一樣的安昕和向晚,也只好收了性子。
如此吃過晚膳,劉氏說不用在一起守歲了,大夥也就散了,各回各院。
「哥哥,我想娘了。」
向晚欲哭不哭地,拉著安昕的手。看著冷冷清清的府里,再想著往年有娘在的時候,那歡騰的時光,就特別不適應。
「娘已經不在了。在心裡偷偷想就行。」說出來惹大家都不痛快。
「哥哥陪你守歲好不好?」
向晚現在住在劉氏的院裡,劉氏跟她也說不到一塊去,方才大夥邀她,她也不願意去,結果人一散盡,又覺得寂寞,又想娘。
安冉和姐姐回了姐姐的院子。
往年他們在陪都,是跟著外曾祖母一起過的,後來外曾祖母去後,就他們姐弟二人一起守歲。
「姐姐,我還以為今年進了京,會熱鬧些。」
結果,比他們在陪都時還冷清。
「今年情況不一樣。」
季安瀾也沒料到會發生這樣的事,今年這個年連宴請交際四處走動都不能。
「明年就會熱鬧了。」季安瀾安慰他。
姐弟二人在院子裡聽著府外不時傳來的炮竹聲,感受著清冷的寒夜裡飄來的一絲煙火氣,如此似乎也與京城百姓一起賀歲了。
「只要有姐姐在,我就會覺得很快活!」熱不熱鬧都不要緊。
「姐姐也是,只要有你在,姐姐就安心。」
在院子裡站了一會,姐弟二人便進屋領著錦年錦瑟幾個丫頭,圍著被子坐在榻上玩各種遊戲。
像過去那幾年一樣,熱熱鬧鬧
的,吵翻了天。
安昕牽著向晚站在院子門口,聽著裡面傳出的笑鬧聲,有些羨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