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柏嘉的臉紅了個徹底:「我可沒有說,這都是你自己講——」
「可是你有沒有想過,」湯晝恆打斷他,「在極端條件下提出的問題,只能得到僅適用於極端條件下的回答。」
方柏嘉一愣。
湯晝恆道:「在那種連正常神智都無法保持的情況下忍不住和你做了,就是喜歡你嗎?有沒有可能,我再怎麼樣也是alpha,全天下的A在易感期里都一個樣?」
「你知道有什麼方法可以解決你的這些疑惑,讓我們都滿意嗎。」
察覺到方柏嘉目光的躲閃,他用手掌輕輕把著對方的下頜,讓他無法移開臉。
「不要總在喝得一團爛醉的時候才敢和我說這些話,對我提出這種要求。找個我們都能正常交談的時間段再問我試試,你就能得到正常的答案了。」
「問題是你敢嗎?」
「我……」
與肌膚挨著的指腹分明傳來溫熱的觸感,不知道為什麼,方柏嘉卻像被燙到一樣打起哆嗦。
想要張口,卻怎麼也擠不出下文,整個人都處在一種空茫的狀態。
見他緘默,湯晝恆也不刻意逼迫,只靜靜數著二人的呼吸。
片刻過後,忽然毫無徵兆地低頭,重新拿起方柏嘉的那隻贊助手機擺弄。
方柏嘉被聲音吸引著回過神,見勢不對,整個人又打起雞血,抬手就要去奪——
然後再被對方躲過。
「幹嘛反應這麼大?」湯晝恆整個人往後坐了三十公分,佯作不懂地沖方柏嘉揚眉。
方柏嘉失手落空,差點撲在對方身上,見狀立刻抬頭:「你拿我手機,你說我幹什麼?還我,你這是侵犯我的個人隱私——」
昨晚的酒精還殘留在他體內,讓方柏嘉不假思索地說出誇張的話。
……也可能是因為他很清楚,在眼下這個時候將更多「證據」暴露在湯晝恆眼底,是極其危險的行為。
湯晝恆哼笑一聲,像覺得他很有趣:「侵犯個人隱私?我看你的照片是侵犯隱私,那你偷拍我的照片又不告訴我算什麼?侵犯個人肖像權?」
他說著,將手機屏幕調轉向方柏嘉,示意著沖他晃了晃。
界面停留在方柏嘉給他照的那張照片上,綠色的大背景,蔥鬱明亮的光影,方柏嘉還沒看清就一眼認出。
他的心臟劇烈地顫動一下,像在一瞬間經歷了地動山搖,連說話的嗓音都不自覺抖動起來。
「偷拍……告訴你了還叫什麼偷拍——不對,我本來就沒有偷拍!」
方柏嘉強作鎮定地迅速糾正。
「我昨天說了,我那是為了拍你後面的樹。」
「……你別太自戀。」
「是嗎?」湯晝恆靜靜地看著他,聞言,臉上並沒有什麼波動,波瀾不驚地就給方柏嘉扔下一枚重磅炸彈。
「那我怎麼沒再看見它?」
「什麼?」
方柏嘉沒聽明白。
湯晝恆說:「那棵樹。」
「你相冊里的所有內容,前前後後,從第一張到最後一張,包括最近刪除我都看了。」
「你沒有再給它拍過別的照片。」
如果方柏嘉當時真的只是單純地想拍它,為什麼不等湯晝恆離開後再照一張沒有人的?
又為什麼偏偏要留下一張湯晝恆和樹的合影?
原因只有一個。他醉翁之意不在酒。
「你喜歡的根本就不是樹。」湯晝恆輕聲說。
第48章
「……」
寂靜。
窗外的鳥唧唧叫著, 從清晨的枝頭飛掠而過。
長久的沉默中,方柏嘉的心跳仿佛就緊挨著他的鼓膜震動。
覺得自己該說些什麼反駁,大腦卻不知出了什麼錯, 陷入一片徹底的空白。
其實如果他真的打定主意不承認,方柏嘉總能找到各種各樣的藉口去填空。
狡辯說自己拍了但是覺得拍不好, 已經清空了回收站也好;大方承認自己確實覺得這張照片很有意境,臨時突發奇想保留下來也行。
沒人規定必須要喜歡一個人才能給他拍照。
然而一件事若是心照不宣到了一定地步, 就會讓人連編造理由都覺得無味。究竟有什麼必要呢?兩個人分明都對此心知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