瞳孔里的反光被垂下來的睫毛遮擋得晦暗不清,方柏嘉面無表情地盯著屏幕發了幾秒的呆,腦袋又開始暈了,不適感加重得比採訪時還厲害。
他索性又關上手機,閉目養神。
*
四十分鐘後,保姆車晃晃悠悠到了地方。
組合宿舍分成兩套三居室,在一棟樓里的不同樓層。丞緒和江白樹住在一起,而方柏嘉在的這套目前只有他一個人。
和兩人在電梯裡道完別,方柏嘉單獨返回住處,打起精神卸妝洗漱。洗完澡測了下/體溫,基本可以確定易感期提前來了。
好在未來幾天內都沒有行程要跑,方柏嘉心情不好,吃了藥就一頭扎進床里,不分白天黑夜地睡了兩天。
直到中間起來補充抑制劑,才發現之前囤在宿舍里的藥已經快用光了。
方柏嘉吃下最後一片口服藥,拍了自己常用的抑制劑外包裝給經紀人發過去,順便請對方再買點營養劑過來,轉頭就又陷入昏迷。
因此也當然沒看見,他剛給danny哥發完消息沒多久,對方就回了他,說自己現在不在首都,問方柏嘉能不能找助理。
他遲遲沒有新動靜,經紀人擔心他別出了什麼事,只好往成員群里轉發,問有誰可以就近幫忙給方柏嘉送藥。
幾個人陸陸續續冒泡,結果要不然是還在外地,要不然是去郊區玩了,一時半會回不來。
最後是湯晝恆出來回覆:
【我去吧,我剛好在這邊也有空。】
第2章
方柏嘉這一覺睡得並不安穩。
他做了個夢,夢裡一會兒是江白樹說湯晝恆和唐宋挺配的,一會兒是網上粉絲說的「誰知道是不是偷偷談著呢」,意識不清中,連屋裡進了人都沒察覺。
說不清是被鬱悶的還是熱醒的。
方柏嘉一睜開眼,就聞到一陣果味的清香。
那香氣清爽又冰涼,讓人想起清晨時掛在枝頭還帶有酸澀口感的櫻桃,一下衝散了屋內大量沉積的甜膩奶油氣味。
穿著半寬鬆白綠配色棒球外套的湯晝恆就坐在他的床側,衝著方柏嘉露出自己的後腦勺。
末端的碎發剃得乾淨而整齊,一看就剛修理過,手裡捏著不知道什麼的紙質說明,低頭看得仔細。
「你醒了?」
聽到身後傳來的動靜,他轉過頭,禮節性地手伸過來,碰了碰方柏嘉的額頭,檢查他的情況怎樣。
方柏嘉呆住了。
在他的認知和理解中,湯晝恆是不可能這時候出現在這裡的。
首先,那個人已經有一年沒住宿舍了。其次,上次見面時他是不是還說了差點讓對方下不來台的話來著?
易感期吃的藥讓他昏昏沉沉,腦子也不夠靈光。方柏嘉皺著眉冥思苦想一秒,臉上的表情逐漸從困惑轉變為恍然。
——難受了好幾天,終於做了個像樣的夢了。
身上發熱,方柏嘉下意識地追尋本能,想要如往常般地向夢裡的湯晝恆尋求慰藉,揉了揉眼睛,對著床邊的青年迷迷糊糊叫了一句:「老公?」
「……」
聽到這話,湯晝恆的第一反應居然是抬起頭,環視整個房間一圈。
沒人。
進門後一路穿過客廳和走廊走來的路上也沒看出房子裡還有別人的跡象。
所以剛才那句是在叫誰?
湯晝恆匪夷所思地偏了偏頭。
也許是他聽錯了。
才這樣想,下一秒,身上只穿著一件單薄T恤的方柏嘉便泥鰍一樣不由分說地鑽進他懷裡,叫出了第二聲:「……老公,我難受。」
說話間還吸了吸鼻子,聲音軟綿綿的,帶了些悶悶的鼻音,下巴搭在湯晝恆的肩膀上,小動物尋求安慰似的蹭蹭。
他看起來的確不舒服,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這才兩三天不見,本就瘦削的下巴竟然又窄了兩圈。
方柏嘉人又高瘦,摸著腰細細的,沒什麼肉,手隔著衣服貼在背上,都能觸到微微凸起的脊椎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