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抓起聞弦歌的手, 撫摸它肌肉分明的勁瘦小腹。
這是幻覺構築的身體, 聞弦歌本來不可能感受到乾癟,但似乎是被周晏的思維所影響,她的手一下子就陷了進去。
在幻覺中,她觸摸到了乾癟的, 激烈痙攣著的胃和細的幾乎要壞死的腸道。
這幻覺逼真到讓她頭皮發麻。
「而且,得到它的力量,能讓我變得更加強大, 拓寬食譜也能讓我在冬季不會陷入虛弱,為什麼不呢?」
聞弦歌一時語塞。
是啊,為什麼不呢,對於山神來說, 它的性格究竟是溫和還是暴戾,吃不吃人, 根本不值得去思考, 只要能因此獲得更多力量就行了。
就連那些在安全區里對它又敬又畏的人, 都不值得在乎。
她當然可以逼周晏做選擇, 撒潑打滾說她接受不了自己的丈夫是吃人的屍山, 如果周晏選擇力量, 就必須放棄她。
但問題在乎, 她經歷了這麼多, 閾值已經被拉低了, 低到從前在文明社會裡享受優渥生活時完全想像不到的地步。
周晏的生物直覺是很敏銳的,以往在親密的時候,聞弦歌假意說受不了了求饒,它從來都不會停下來,只有她真的已經眼前發黑幾乎暈厥的時候才會溫柔的收工。
這在巢穴里是情趣,如今就成了隱患。
它如今的情況不穩定,就算對它撒謊,也不能是涉及到她自身好惡情緒,會被一眼戳破的謊。
「因為動盪不會永遠持續下去,」她說,「總有一天人類還會建造都市,你不喜歡那樣便利的生活嗎?不需要自己覓食,不需要考慮季節的影響,想要什麼在手機上按幾下就有人送上門了,空調也能讓一年四季的溫度都怡人。」
她和周晏緊緊十指相扣,如數家珍的回憶從前短暫的夫妻生活。
之前她也曾以此作為誘餌,但那時她心懷恐懼和惡意,周晏不肯上當。
但如今,她是真的在懷念,也在期待著那樣平靜舒適的生活。
「如果想要將來能和人類和平相處,長久的享受便利的現代生活,就不能變成那種只要存在就會造成大面積傷亡的災害。」
至少得能控制自己,而不會成為本能的奴隸。
就算每一次都能打贏軍隊又能怎麼樣呢?將好不容易重新建立起來的文明再度破壞掉,占領一片廢墟又有什麼意義?
未來,這個詞充滿了誘惑力。
周晏原本以為,它只能狼狽的攥住過去的影子,哪怕聞弦歌偶爾也願意溫柔的對待它,但也不過是對生前的緬懷和重複。
周晏沉默良久,沒有回答。
大概是為了壓制住本能,已經沒有力氣再向聞弦歌傳達什麼。
但原本撲在屍山上的蟲子逐漸散開。露出控制著屍山的核心部位。那是一坨散發著惡臭的黏菌。
這東西到底算活著還是死了聞弦歌不能確定,據說在實驗室里真的很難養,但為了不留後患,她還是摸出打火機,把那玩意一把火給燒了。
這時,就聽周晏突然道:「我還是很餓,我能吃掉他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