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愉放下畫筆站起身伸展了下身體,他視線向窗外望去,果不其然看見一隻渡鴉待在不遠處的路燈上。
江愉已經發現這隻渡鴉好些時日了,他最近還餵了幾天。
正常來說是不應該隨便餵的,江愉是看這幾天大雪天氣惡劣,這隻渡鴉又完全沒有覓食的跡象,所以才救助式投餵了些食物。
去廚房裡拿盤子裝了點剪碎的肉,江愉走出畫室連通的陽台,把裝著肉的小圓盤擺在台子上,對那隻渡鴉招了招手。
謝游根本來不及對分身下達制止命令,這隻渡鴉已經向江愉飛了過去。
同步的視野里,青年的身影一下子出現在極近距離。
「吃吧。」江愉把圓盤向飛到台子上的渡鴉挪了挪。
渡鴉的黑色羽毛在光照下出現金屬光澤,江愉趁這隻渡鴉吃肉的時候在它的羽毛上偷偷摸了摸。
手感還挺好的。
尤其是喉部呈鬃毛狀的喉羽,摸起來特別蓬鬆柔軟。
江愉只用指尖輕輕碰了一下,他餵了幾天肉,就這麼碰一下總不過分吧。
分身的感受可以毫無遞減地傳達給本體,只要本體願意接收。
謝游在進行視覺同步時採取的是全接收模式,因此他現在猝不及防感受到被青年用手指觸碰喉嚨的感覺。
清晰到能感知對方指尖的溫度。
謝游的表情一下子有點難看,喉嚨這種人體致命處雖然對他無效,但他也從未讓人碰過。
他身上一瞬間冒出反射性進行攻擊的骨刺,藏匿在他影子裡的影觸也如毒蛇般竄出,在他周圍呈現張牙舞爪的攻擊姿態。
謝游閉了閉眼,將骨刺和影觸都收了回去,停止接收分身除視野外的任何信息。
渡鴉三兩下便將盤子裡的碎肉解決乾淨,然後也不走,就站在台子上盯著江愉看。
謝游只對這隻渡鴉下達了監控指令,那這隻渡鴉的其餘行為邏輯便都根據它的個體意識與它所接收到的本體意志。
本體對江愉存有好奇心,理所當然,這隻渡鴉會在江愉對它招手的時候飛過去。
「你的眼睛是受傷了嗎。」江愉向這隻渡鴉湊近了些,想要觀察它的眼睛。
正常渡鴉的眼睛是黑色或深褐色,但這隻渡鴉的雙眼是隱秘的血紅,讓江愉擔心它是不是因疾病或受傷導致眼內出血。
渡鴉沒有任何反應,只是一動不動待在那裡。
視野里青年的臉突然放大,以渡鴉的視覺敏銳度,這個距離已經近得能看見青年臉上的絨毛。
謝游終於忍無可忍切斷連接。
坐在棋室內,謝游微斂雙眸拾起棋罐里的一枚黑子,黑玉般的棋子與他的冷白膚色形成鮮明對比,骨節分明的手指修長有力,執棋的手勢顯得很有觀賞性。
但謝游遲遲沒落下這一子,他將那枚黑子收起拿捏在指尖,用指腹摩挲幾秒,最終隨手丟了回去。
他忽然沒了自弈的心情。
接下來的很長一段時間,謝游不再跟那隻渡鴉進行連接。
。
時間一天天過去,很快到了下個月。
在江愉要去Z市的這一天,他一覺睡醒看見一隻毛球團趴在他枕頭旁邊。
「喵嗚~」
看見江愉醒來,這隻毛球團便向他抬高腦袋,挺起毛絨絨的胸膛,像等待誇獎似地給江愉展示它的尾巴。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
完整的九尾出現在這隻九尾貓身後,江愉一下子沒了初醒的朦朧睡意,他坐起身,像之前一樣摸摸這隻毛球團的頭,然後夸它:「阿雪很厲害,有九條尾巴了。」
「嗚嗯!」
這隻毛絨生物圓溜溜的眼睛在青年的誇獎下變得愈加明亮,它低嗚著蹭靠進青年懷裡。
每多長出一條尾巴,這隻九尾貓的力量便以幾何量級增加,此時此刻,它真正成為對人類而言不可名狀的恐怖。
但它依然偽裝成一隻家養貓,乖乖待在家裡,待在被它視為家長的青年身邊。
江愉把它抱起來,輕聲問它:「那之前我跟你說的話還記得嗎,關於願望的那些。」
「喵嗚。」九尾貓馬上晃動尾尖回應,把身體往江愉懷裡拱了拱。
青年對它說的每一句話,它都有好好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