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中高中她只顧一心一意的上學,學余之時便跟著母親學習刺繡技術,到大學的時候她已經可以將母親的技術學到了九成九,母親還說,大學畢業以後,就讓她回家裡來一起經營這項非遺產業。
自小到大,家裡人說她很聽話懂事,同學朋友跟她說的最多的話也是「你太乖了,以至於想欺負你都覺得自己是在犯罪」。
甚至追她的人,都害怕嚇到她了,連告白都格外照顧她的情緒。
不知為何,姜霧眠忽然想起枕邊的手帕,上面純白的茉莉花因為血染而仿若盛開的紅梅。
若是註定她要在這個世界走一遭,那她也要恣意綻放,絕不要就這樣枯萎凋零。
握緊的手慢慢鬆開,她推門進去。
水果的香氣撲面而來,將門外的腐濁氣盡數攔在了外面。
「要買什麼?」收銀員頭也不抬地刷著手機。
「我先看看。」姜霧眠張了張嘴,視線掃過貨架上的價格標籤,最終落在一包最便宜的麵包上。
她伸手去拿,指尖剛碰到包裝袋,便利店的風鈴突然「叮鈴」一響。
玻璃門被推開,一道修長的身影邁了進來。
姜霧眠保持著拿麵包的動作愣住了。
是周緒延。
姜霧眠呼吸一滯,手指無意識地捏緊了麵包包裝袋,他也住在這兒嗎?
借著挑麵包的舉動,她朝他看去。
他似乎剛結束工作,眉宇間帶著倦意,修長的手指取下眼鏡揉了揉眉心,鏡鏈隨著他的動作輕輕晃動,在燈光下折射出細碎的銀光。
驀地姜霧眠想起喬喬嬉笑著說的一句話:「女主的工具人堂哥,叫周緒延吧,188禁慾系高嶺之花,西裝革履大律師,從來沒談過戀愛,肉文連口湯都沒喝上……」
這個「工具人」就這樣活生生的出現在她眼前,姜霧眠「噌」地臉紅起來。
她慌忙低頭,假裝專注地挑選麵包,生怕被看出來她剛剛的窘迫,心跳聲大得仿佛要衝出胸腔,她甚至能聽見自己血液奔流的聲音。
「換一個吧。」
低沉的男聲突然在身側響起,姜霧眠猛地抬頭,正對上鏡片後那雙深邃的眼睛。
周緒延不知何時站在了她旁邊,手裡拿著一袋全麥吐司:「這個更健康。」
「謝、謝謝……」她聲音輕得像片羽毛,伸手接過時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背,觸電般縮了回來。
周緒延目光微動,視線落在她泛紅的手腕上。
她下意識將手背到身後,低頭時,後頸露出一道淺淺的抓痕,是剛才吳秀蓮指甲划過的痕跡。
周緒延眉頭微不可察地皺了一下。
不知為何,她只是算上現在才見過兩次的女孩,在他面前卻總是展露著最窘迫的境況。
面前的女孩似乎因為他的話而被嚇到了一般,攥著麵包袋,低著頭不敢看他。
周緒延的視線掠過她泛紅的腕骨,那裡還留著幾道淺淡的指痕,像是被人用力攥過,頭髮也有些凌亂,白淨的脖頸上那道劃痕也清晰可見。
他見過太多苦難,也見過更觸目驚心的傷痕。
他向來能冷靜地審視那些傷口,甚至能在法庭上條理清晰地分析每一處傷痕的成因。
可此刻,她手腕脖頸上那些「微不足道」的紅痕,卻讓他莫名在意。
有些煩躁的周緒延收回視線,不動聲色地從冷藏櫃拿了一盒牛奶準備去結帳。
不關他的事。
他向來對異性敬而遠之,對感情避之不及。
律所的同事說他像塊冰封的頑石,要是這世界上有人能拿下他都覺著邪門,甚至奶奶在催婚時也會氣的破口大罵,說他這輩子註定孤獨終老,要跟法律過一輩子。
但此刻,看著她低頭時露出的一截白皙後頸,他卻覺得視線像是被燙到了一樣。
一定是這個叫姜霧眠的女孩,周欲晚的朋友,太奇怪了。
膽小得像只兔子,被欺負了只會想跑,再逮住這隻小兔子時,它卻歪著頭,用黑溜溜的眼睛無辜地看著他。
收銀台的提示音響起,周緒延拿起公文包準備離開,推開玻璃門,夜風卷著涼氣灌進來。
他在門口頓了頓,想到什麼,不再停留邁步離開。
算了。
反正,不會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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