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言眼睛眯了眯,微不可查地嘆了一口氣,正要轉身留給對方穿衣服的空間,就見人直直倒下。
傅言瞳孔微怔,將人接了個滿懷。觸手是一片冰涼,銀髮濕漉漉貼著頭皮,嘴唇泛白,緊閉著雙眼,睫毛輕顫,似乎在忍受著巨大的痛苦。
傅言摟著人坐在休息的沙發上,讓人靠著自己,精神力觸手進入人的精神海,卻遇到了厚厚的精神壁壘。
他曾經不費吹灰之力就能進入的精神圖景,如今卻十分排斥他。
傅言皺眉,心裡不爽,精神力在厚重的壁壘上輕輕戳了戳,懷裡的人卻是一顫,如同受到重擊,呻/吟出聲。
明明精神圖景就在眼前,卻被阻攔在外,傅言的精神力在壁壘之外逡巡試探,但始終不得其法,就連森森都在旁邊急得團團轉,盤繞在靳年的脖子上,腦袋不停地往人身上蹭。
森森:小貓呢?我的小貓呢?快讓我見見我的小貓!
但這除了讓懷裡的人更難受之外,根本做不了任何疏導。
如此下來,傅言額頭上也冒出細細密密的汗珠。
他輕輕拍了拍懷裡的人,在人的額頭落下一個溫柔的吻,語調也柔和著,帶著輕易就能察覺的深情,「乖,讓我進去。」
第11章
熟悉的聲音讓靳年有一瞬間的空白,似乎穿越了時空一般,讓他分不清這裡是夢境還是現實。
痛意朦朧了雙眼,他似乎看見了傅言,那雙總是含著溫柔的眼睛,動作輕柔地如沐春風,似乎總是害怕他會疼,於是做什麼都輕輕的,不厭其煩幫他用精神力屏蔽超常五感。
除了在某些方面有著奇怪的惡趣味之外,是一個很溫柔的人。
他在人的懷抱里找到了熟悉的感覺,將自己徹底放鬆下來,埋進人的胸膛,像是很久很久之前那樣。
察覺到精神壁壘的鬆動,傅言的精神力見縫插針進入了對方的精神海。精神力感知到的一切,讓他全身發冷。
靳年的精神海什麼都沒有,只有無盡的黑暗,傅言沒有見過黑暗哨兵的精神海,但也知道這樣的狀態非常不好。
傅言的精神力分成無數的小細絲,在無盡的黑暗中不停地挖呀挖。
森森進入靳年的精神圖景之後便迅速沒影了。
清掃出一部分黑暗之後,傅言的消耗也不小,精神力幾乎要枯竭,但好在結果是好的,靳年的臉色肉眼可見地好了很多。
然而簡單的精神疏導始終杯水車薪,沒有嚮導的深度結合,精神海還會持續被污染,最後的結果不言而喻。
況且如此深的精神污染並不是一天形成的,想要徹底清除污染,也不是一次簡單的疏導能夠做到的。
傅言收回精神力,懷裡的人突然輕輕顫了顫睫毛,傅言知道對方這就是要醒了。
察覺到自己正躺在某個人的懷裡,精神海的刺痛已經消失,甚至前所未有的舒暢。
靳年眨了眨眼,從對方懷裡坐起來,臉上的表情變換,最終皺著眉頭,連人也不正眼看,乾乾巴巴道,「謝謝。但以後不用做這些沒用的事。」
「什麼叫無用的事?」傅言也跟著皺眉,一雙好看的眼睛徹底冷了下來,「教官一言不合就往我懷裡倒,還抓著我的量子獸不放,難道讓我袖手旁觀?」
「再說我是嚮導,教官是哨兵,精神疏導不是很正常?說不定我們的匹配度還挺高呢?教官真的不考慮考慮我?」傅言衝著人挑眉,天然上挑的眼尾帶著一絲魅惑,挑釁被他弄得像調情似的。
靳年眉頭皺得更深了,就連表情都扭曲起來,「我不想找嚮導,你還年輕,有的是大好前程,把心思都放在訓練上。」
靳年沒有解釋自己為什麼會因為對方打開自己的精神壁壘,總不能說自己認錯人了吧?太傷自尊了。
傅言就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輕笑兩聲,「這就是教官所謂的分寸嗎?翻臉不認人?拔x無情?教官知道你的精神海是怎麼纏著我不讓我出去的嗎?」
傅言睜眼說瞎話的本領也是高超,看著靳年表情越來越猙獰,只覺得好笑,小孩兒還是這麼藏不住情緒,他繼續道,「可憐我還只是一個年輕的嚮導,精神力不夠,教官纏/得那麼/緊……都把我榨/幹了……」
說著還狀似難受地揉了揉額頭,「教官……」
傅言還要繼續說什麼被人喝住,「閉嘴。」
靳年深深嘆了一口氣,「你想要什麼?」
傅言拋出炸彈,「教官,讓我成為你的嚮導吧!」
靳年想也沒想就拒絕,「不行。」
傅言心口微跳,「為什麼?」
他的視線緊緊盯著對方,似乎在期待一個回答。
「不為什麼。」靳年起身,將身上的外套還給對方,換上自己的衣服,「成為黑暗哨兵,是我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