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意識體漸漸傳來似有如無的痛覺,她很清楚,這是外面的防禦線破損退至身體周圍,才讓她避免不了地受傷。
梅棠三人快要撐不住了。
庚瑤知曉自己的時間不多了,她能感覺到趙清瀾是可以看見她,或者說是能感知到她的存在。
她必須儘快喚醒二人,儘快和二人取得溝通。
庚瑤揉了揉泛酸的手腕,垂眸思索著該怎麼突破面前這堵牆,打破牆的阻礙。
她試著跟體內的海棠花之力交流,檢驗現在意識體的狀態,能否使用它的力量。
在庚瑤呼喚海棠花之力的第一百聲,終於收到了回音。
一股強大的力量從識海深處湧現,漸漸匯聚在雙手掌心,庚瑤睜開雙眸,眸中閃爍著微光。
她蹲在地上,掌心覆蓋在石磚地板上,將掌心強大的力量灌入地下,順著地下土地縫隙和植物根系的脈絡,漸漸搜尋力量的起源。
很快,庚瑤找到了這堵擋住她去路的牆的根基,在一棵矮小的灌木下。
庚瑤眯起眼睛,瞳仁帶著志在必得的光芒,雙手手指微微蜷曲,海棠花之力自地下嚮往生長,化作絲線將灌木包裹、絞殺。
毀掉牆的根基後,庚瑤利索站起來,先伸出胳膊試探牆是否還存在,感覺到掌心沒有觸碰到阻力後,才放心地大步走向前。
有了海棠花之力傍身,她的各種感知靈敏了不止一星半點,此刻能根據道路上殘留的趙清瀾力量氣息,找到二人所在。
當庚瑤出現在布置溫馨的花廳時,趙清瀾明顯愣住了。
庚瑤溫和地笑著,望向趙清瀾漸漸陰鬱的眼神,道:「趙……清瀾?看你的表情好像不歡迎我進來呢。」
趙清瀾沉臉,質問:「你究竟是誰?想做什麼?」
庚瑤皺眉,裝作思考般默了兩秒,才試探性地道:「或許……應該……你想……知道你其實已經不在了嗎?」
「你和趙眠聽其實都不在了。」
趙眠聽或許在睡覺,趙清瀾站在花廳,擋住庚瑤的去路,也算人形防禦。
趙清瀾的臉色越發陰暗,卻因庚瑤身上強大的力量氣息而有所顧忌,不敢輕易動手,只道:「你不妨直說,想做什麼?」
庚瑤見趙清瀾一臉沒有耐心的模樣,自己也不想多費口舌,乾脆直截了當地道:「我要你放下執念,放趙眠聽輪迴轉世,讓木偶妖的意識重回天地道法之內。」
她在尋找那堵牆的根基時,力量儘可能地將所處之地全面探索了一遍。她發現,其實木偶妖意識的根源在趙眠聽,而趙眠聽那一抹的存在,不是執念,而是靈魂一魄。
也就是說,趙眠聽自創造出木偶妖的身體,並以自己為祭品開啟了木偶妖身上的陣法,便將自己的一魄剝離出來放進木偶妖體內,助她成形。
這樣做的代價,便是放棄來生。
靈魂不完整的人,是入不了輪迴道的,趙眠聽如此行為,與神魂俱滅也沒什麼區別了。
趙眠聽的一魄本沒有執念之力,可趙清瀾留下的這一縷形態是執念之力的化身,她將自己和趙眠聽一魄綁定在一起,控制著木偶妖凝聚世間執念之力,為她和趙眠聽續命。
到眼下這一刻,庚瑤已經分不清趙清瀾和木偶妖的區別了。
在她看來,趙清瀾更像是木偶妖真正的意識,之前她們遇到的木偶妖,只是她分出去尋找執念之力的分身。
本質上,關係木偶妖這個被創造出來的妖物是否存在的人,是趙清瀾。
這也就能解釋,為何趙清瀾和趙眠聽同處木偶妖意識海中,趙眠聽對庚瑤毫無察覺,趙清瀾卻能在第一時間發現並做出反擊阻撓。
庚瑤真誠地道:「趙姑娘,你應當清楚,你將她這一魄圈養在這裡,她就無**迴轉世,便再也沒有未來呢。」
趙清瀾冷笑一聲,道:「我與聽兒約好永遠在一起,我就只剩下現在這副模樣,難道要她留在這裡兌現承諾,不應該嗎?」
她的神魂早已覆滅,只有對趙眠聽這一縷強大的執念留在了登天路上。若無趙眠聽塑造木偶妖的行為,她大概永遠也只能是散落天地的執念,什麼也不能做。
可趙眠聽給了她意識,給了她新生,讓她擁有了可以做一切的能力,她怎麼能什麼都不做呢?
執念又如何?
世間執念者眾多,死去的人執念化不掉便只能散於天地道法,讓時間來消解他們的僅剩的力量。
她不過是讓這些幾百年都難消解的力量匯聚在一起,形成一股能為人所用的力量,來完成她們放不下的執念,有何不可?
庚瑤瞧著趙清瀾臉上偏執的神色,跟登天路時見到的模樣還真是差別過大,她抿著唇,道:「趙姑娘當初雕刻木偶妖,是為給你一個新身體,讓你可以活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