庚瑤在腦子裡呼喚系統,想要系統解惑,腦子都吵痛了也不見系統出聲。
又裝死去了!
算了!庚瑤思緒萬千,怎麼也想不明白其中關竅,乾脆收了面板不再研究。
屋外有腳步聲由遠至近,庚瑤眼神看了過去,視線里漸漸出現謝令君和白行澗的身影。
看見二人,庚瑤就忍不住想起了他們的夢境。
夢妖說白行澗和謝令君都困在自己內心深處不敢面對的執念里,因有他最後的妖力加持,如果入夢者無法自己醒來,就得有人入夢將其喚醒。
白行澗和謝令君雙雙是當世有名的天才捉妖師,一直是同輩的榜樣,為何自己破不了自己的執念?
直到庚瑤進入二人夢境,才知那種過往,任誰也難以坦然背負。
謝令君幼時被妖物控制屠殺家族滿門,闔府上下百餘口人皆喪命於她手,直接導致當年與白家並駕齊驅的捉妖師世家謝家,一朝覆滅。
當年她不過五歲,身處血流長河中,滿手鮮紅罪孽,至親至愛的父母、妹妹,以及家族親人僕從……所有人,全數成為她無法承受的罪業。
謝令君能長成如今這副清冷孤傲,又一身正氣,行事端莊大方的模樣,不知過程中受了多少苦楚,艱難至今,也是心性堅毅之人。
而今滅門那一日的慘狀還刻在她內心深處,難怪原著中她會因夢妖而道心破碎,墜入黑暗。
她的道心本就不全,自然脆弱易碎。
至於白行澗……他親手殺了自己的母親。
庚瑤看著走到跟前的二人,眼波流轉在二人臉上流連片刻,心裡猶豫著要不要告訴二人當年事情的真相。
白行澗的母親是大妖,因她失控妖力外泄,才導致上門做客的謝令君被其妖力侵蝕,回家就失去神志,屠殺滿門。
白行澗的父親一生除妖衛道,臨了卻無法對愛人下手,眼看著她即將造成生靈塗炭,白行澗當機立斷,親手殺了母親。
除妖,是捉妖師天責;弒母,卻是大逆不道,違背人倫。
於天下蒼生而言,白行澗大義滅親,乃英雄本色。
於白行澗自己而言,親手弒母,成了他修行路上最沉重、最無法面對的黑暗過往。
「哎……」庚瑤忍不住嘆息,面前兩個小苦瓜,還是不要知道其中真正關聯才是。她若非在二人夢中感知到兩地妖力同出一源,只怕也不會知曉這兩人中間竟隔著血海深仇。
想必當年白家收養謝令君,也是因為愧疚,而不曾將此事告知她,必是怕她難以接受。
白行澗不解地問道:「阿瑤師妹何故嘆息?」
庚瑤深深地瞥了他一眼,眼神停在謝令君身上,暗嘆一聲:謝姐姐,若你知曉他母親是導致你犯下大錯的罪魁禍首,你還能對他心生情意嗎?
她伸出胳膊,示意謝令君走近,待她到跟前後拉著她的手坐下,笑道:「謝姐姐,世事無常,有些事不必往自己身上推。」
謝令君瞳孔顫動,眼底似有霧氣氤氳,握著庚瑤的手忍不住收緊,唇瓣翕張,竟是半晌都無言。
庚瑤忍著捏痛用另一隻手拍了拍謝令君的手背,安撫地笑道:「謝姐姐,人生在前方,來時路可銘記,不可沉入其中。」
謝令君眼眶蓄起大顆淚珠,她猛地拽過庚瑤身體,將其摟在懷中,任由眼角一滴淚落入少女的烏黑髮亮的青絲里,低聲道:「瑤瑤妹妹,謝謝你。」
庚瑤拍拍謝令君的背部,笑笑沖一旁神色疑惑的白行澗道:「師兄,我不必擔心你,對嗎?」
白行澗點點頭,正色道:「我記得你在夢裡跟我說過的話,我會永遠記在心中。」
庚瑤輕輕搖頭,道:「師兄,那不是我的話,是謝姐姐的話,我只是轉達而已。」
謝令君從庚瑤懷中抽離身體,眼露困惑,問道:「什麼話?」
庚瑤和白行澗對視一眼,並未回答。
倒是白行澗,看著謝令君的目光複雜起來。
庚瑤當然不會告訴二人,喚醒白行澗的那句話,是原著中,剛來到白家的謝令君說的。
從一開始,白行澗的就不是原身,而是謝令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