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鏡花無意識地眨了眨眼睛。
任誰也沒想到,豐朝縣這麼富庶的地方,衙門居然這麼摳。
幾人一時無言以對。
沉寂幾秒,男人忽然故意露出個古怪的笑。
「天快黑了,幾位剛來沒有儺神庇護,可一定要當心夜裡撞見鬼。」
「不過沒事,儺神很好說話的,你們只要大喊儺神救我,我們每年都向她供奉,她聽見的話一定會救你們的,哈哈哈哈哈!」
像是故意嚇唬他們一般,說罷,男人搖搖晃晃地推開自家大門,緊接著,院內傳出女人不滿的吼叫聲。
池鏡花低頭沉思。
事實上,在聽到「儺神」二字時,她莫名有種熟悉的感覺,原著中,似乎豐朝縣的劇情就跟儺神有關,具體什麼劇情還得再想想。
「看來只能明日再來了。」
趙星瀾嘆了口氣,提議找間客棧住下,等明日接到懸賞令再做打算。
這是最好的辦法。
豐朝縣有很多住宿客棧,檔次也不同,但礙於囊中羞澀,他們一致決定找家便宜性價比高的客棧,反正一樣是休息,唯一的壞處就是裡面魚龍混雜什麼人都有,但只要不惹事就行。
吃完晚飯,趙星瀾摸了摸玉佩,想到什麼,說要去樓上休息,只留下池鏡花跟奚逢秋兩人在一樓。
天色已晚,客棧內客人不剩多少,但是豐朝縣的街道上卻熱鬧非凡,這點也跟一旦晚上就閉門暫停營業的金德鎮截然相反。
池鏡花端著白瓷茶杯假裝喝茶,實則時不時地偷偷抬眼朝坐在她右手邊的奚逢秋望去。
似乎今天整天,他都沒怎麼說話,也不知道究竟在想什麼。
奚逢秋輕輕抬起眸子,視線一晃,精準捕捉到少女赤|裸毫不掩飾的目光。
池鏡花下意識地想躲,可一想到趙星瀾不在,沒人認識他們,索性放下茶杯,大大方方地坐到他身邊去,認真盯著他的雙瞳。
「奚逢秋,你以前來過這兒嗎?」
燭火明明滅滅,他眼眸低垂,神色晦暗不清,唯有裹藏在冷風裡的聲音清晰可辨。
「沒有。」
——但莫名叫他有些煩悶。
得到想要的答案,池鏡花鬆了口氣,隨即笑了幾笑,燈火下長睫忽閃忽閃,在臉頰投以一片搖曳的暗色陰影。
「我也沒有,那我們一塊出去走走吧。」
聽她這般說,奚逢秋忽而望著她,掛在眉梢上的笑意止不住,冷白的皮膚映出燭火的暖色。
「不怕遇見鬼嗎?」
池鏡花思忖片刻,忽然想起中年男人提起過的儺神,不確定地回道:「若是真遇見了,就向儺神喊救命?」
奚逢秋微不可察地嘆氣,像是對她的回答不太滿意,而後又垂下腦袋,盯著少女受過傷的腳腕。
「不如試著喊我吧。」
池鏡花懵懵懂懂地眨眼,「可我一直在喊你啊。」
奚逢秋復又抬眸,神情透著幾分不解。
「現在呢?」
池鏡花知道他想做什麼,用餘光瞥了眼四周,確認還有幾個人在,不由得咬了咬唇瓣,緊張地攥緊雙拳。
「一定要現在嗎?」
奚逢秋表情天真地無辜歪著頭,耳鐺在她的眼睛裡顫抖地晃了一下,仿佛有一條被火光拉長的紅線轉瞬即逝。
「你今天跟趙公子說了很多話,喊我就不可以嗎?」
不是,這吃的哪門子醋啊!
他是三歲小孩子嗎!
為安撫他的情緒,池鏡花只好慢慢挪動身體向他靠近,微微捉住他的肩膀,探出腦袋,在他耳邊輕輕吐息。
「奚逢秋?」
沒有反應。
像是沒聽見,他依舊保持著原有姿勢,只是笑得更開心了。
見狀,池鏡花只好繼續第二次呼喊,依舊只是喊他的名字,只是音量略高。
「奚逢秋。」
還是沒有任何反應。
池鏡花不信邪,雙手主動用力摟抱住他的頸側,緊靠他的身體,唇瓣幾乎貼著他的耳廓,深吸一口冷氣,一張一合間,化為滾燙灼熱的氣息悉數打在他的臉頰。
「奚逢秋!」
三次了。
她已經喊了三次。
再裝聽不見就不禮貌了。
第三次,奚逢秋終於有了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