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池鏡花記路,而管家的房門自那以後也沒上過鎖。
不過由於房間許久不住人,屋內陳設早已落下一層灰塵,門一推開,灰塵撲進口鼻,嗆得池鏡花忍不住咳嗽兩聲。
少女眨兩下眼睛,雙瞳靈動地轉了一圈,沒看見原本應該擺在桌上的頭顱,只見到桌底有一攤已經乾涸的斑駁血跡。
能做到這種事的,池鏡花實在想不出第二個人。
她稍稍偏過頭,發尾貼著耳側輕晃,面帶疑惑地問道:「管家的頭顱被你處理掉了嗎?」
奚逢秋神色異常平靜,柔和的陽光自門縫和窗戶射進,有無數顆微小灰塵浮在他的四周,反射出微微細光,宛如星光輕輕落在他的睫尾。
「嗯,我給處理掉了,現在應該與他的身體在一起。」
猜想得到完美印證,池鏡花摸著心口長舒一口氣,不想一抬眸,對上奚逢秋極為不解的表情。
他輕輕歪過腦袋,耳鐺透出模糊的淺光,微微晃動中,在空中劃出一道道血紅的虛線。
「你帶我來就是為了找他嗎?」
池鏡花點頭「嗯」了一聲,「畢竟被人發現的話會很麻煩。」
不僅奚逢秋會惹上麻煩,就連她這個知情者也會倒大霉,最好還是不要了。
奚逢秋彎起了雙眸,眼底流露的笑意不加掩飾,「不用這樣麻煩,下次可以直接問我,我會告訴你的。」
會告訴她?
男配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好說話了?
難道說偶爾也會如此嗎?
真是奇怪。
池鏡花詫異地微微睜大雙眼,沒等她細想,門外忽然傳來一陣腳步聲,她趴在透過門縫看見是袁老闆正急沖沖地往這邊來,眉頭緊皺,嘴裡還念念有詞。
應是為了尋找管家。
「得罪了。」
跑肯定來不及,池鏡花急中生智,忙將奚逢秋塞到床上,蒙好被子,好在過程中他沒有反抗,反而不知為何看上去好像挺高興的。
池鏡花沒空去猜他。
接下來,她打算一個人躲進衣櫃裡,奈何柜子太小根本塞不下,但腳步聲已近在咫尺,池鏡花只好又回到床上放下床幔,索性掀開被子鑽進去,躺在他的身側。
本就不大的床上此時卻需要容納兩個人,無奈身體只能緊緊挨著才能避免被發現。
鼻尖僅有一指之隔,四目相對,呼吸交融,是能夠清晰地感知到對方身體的每一個動作和每一聲心跳。
有什麼黑暗中肆意瘋長。
奚逢秋睫羽輕顫,指尖微動。
約摸是意識到他想說些什麼,池鏡花眼疾手快地用右手食指輕輕抵住他的唇瓣,做了個噤聲的動作,一張一合間呼出的氣息皆數打在他臉頰。
「別說話,會被人聽到的。」
第30章 分不清好奇與喜歡。
腳步聲由遠及近。
在察覺到奚逢秋已無開口說話的想法後,池鏡花慢騰騰移開指尖,長舒一口氣,不想一抬頭,才後知後覺意識到他們離得有多近。
帷幔被風輕輕吹起,隱有朦朧光線透進,被子裡狹小逼仄的空間,他們髮絲交疊纏繞,呼吸間炙熱氣息在彼此肆無忌憚地傳遞遊走。
池鏡花微微睜大雙眼,仿佛能夠聽見自己此起彼伏的心跳聲
不停叩擊耳蝸,在裡面來回盤旋。
她壓下這股異樣的情緒,佯裝鎮定地抬起眼眸。
當柔軟的指尖從少年唇上緩慢離開時,他睫羽輕顫了一下,隨後又平靜地垂下眼,遮住眼底涌動的情緒。
見他表情如常,池鏡花鬆了口氣,可當房門「吱呀」一聲被推開時,剎那間,她的心臟又提到了嗓子眼。
袁老闆快步走進房間,左右看不見人影,嫌棄地掩住口鼻,自言自語地道:「奇怪,這老東西到底去哪兒了?」
說罷,他開始在房間裡隨意走動,零碎的腳步聲離他們愈來愈近,不知是沖衣櫃而來還是床。
池鏡花正積極思考對策,指尖倏忽摸到一片冰涼。
她微微垂眸一看,發現是奚逢秋不知何時已扯出細長的白絲,正絲絲縷縷繞過她的指尖,準備向帷幔外探去。
什麼含義已不言而喻。
「沒關係,很快的。」
因為是只說給她聽的,所以奚逢秋的聲音很輕,就像是安慰她不要害怕一樣,他微微笑了笑,溫柔似水的眼底閃過一絲難以察覺的興奮之情。
池鏡花絲毫不懷疑他說的話,就如當初殺管家一樣,殺人之事對他來說不過家常便飯。
不過對象是袁老闆,無冤無仇的,殺他實在說不過去。
而且她與男配是綁定的,他出事對她沒有任何好處。
「等一下。」
不知哪來的勇氣,池鏡花忽然一把拽住所有白絲,牢牢攥在手心,剎那間,方才還足以殺人的利器在她手裡完全沒了力氣。
儘管如此,池鏡花絲毫不敢懈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