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短短三天,攻略硬是變成了逃生。
但若是換個角度想,雖然任務停滯不前,但經此一遭,他們之間也算是革命友誼了,待離開這裡,也方便她開展任務。
這使池鏡花不由自主地放鬆下來,恍惚之間,除了血氣,她仿佛嗅到一陣若有似無的清香。
似是由身側傳來。
奇怪,但實在好聞。
池鏡花不由自主地吸了吸鼻子,抑制不住好奇之心偏過頭。
飄忽的視線尚未落定,耳邊響起一道山泉般的清冽嗓音。
「池姑娘。」
池鏡花條件反射地低下頭,耳畔的聲音還在繼續,夾雜著些許關切與耐心,愈發地緩慢溫和。
「你好些了嗎?」
池鏡花這才明白因她表現得太過慌張,所以他是在關心自己。
實話實說,只要甩掉追兵,也就沒那麼可怕了,而且以現在的情形推斷,只要不被發現,相信不久後他們就能脫離險境。
池鏡花緩緩抬頭,「嗯,好多了。」
幽暗不明的光線下,奚逢秋眉眼蘊著不失禮貌的微笑,白皙耳垂上的耳鐺輕輕晃了幾下,仿佛隔空劃了幾道血色虛線,令頸側的皮膚愈顯透明蒼白。
「那現在,你可以自己一個人待著了嗎?」
池鏡花神色詫異,尚未反應過來,不急不慢的聲音再度響起。
「就一小會兒,很快的。」
他是以商量的口吻一字一句,勾著好看的唇露出歉意的笑,仿佛是責怪自己不該在此刻提出這要求。
果真是跟書名描寫的如出一轍。
待人溫柔,謙卑有禮。
儘管如此,池鏡花心中還是有太多的疑問沒有得到解答。
「為什麼?你不害怕嗎?」
她不明白奚逢秋為何要走出洞穴,要知道外面還有兩個山匪在搜查他們的蹤跡。
「因為我在找一樣很重要的東西。」
與剛才不同,奚逢秋答得很快,拖長的尾音輕輕揚起,隱隱藏著難以察覺的一絲興奮之意。
池鏡花好像有點明白了。
雖然原著並未描寫奚逢秋為何會獨自來到這片被山匪占領的山頭,但如果是為了尋找重要物品,那一切就都解釋的通了。
就是不知道找的是什麼。
說實話,她對奚逢秋的還挺好奇的。
見她一副低頭沉思狀,奚逢秋低聲喚了一聲「池姑娘」。
耳畔盤旋的聲音勾回她的神識,回過神來,池鏡花發現對方正微笑著歪頭看她,漂亮的臉上卻看不出任何情緒起伏。
「可以嗎?」
他的語速很慢聲音極輕,上揚的語調滿是期待,眼底雖然平靜,卻不難看出,就算有要事處理,他也會溫柔地徵求對方同意。
但其實池鏡花根本沒有權利限制他的自由,他若要出去,那便只能讓他注意安全,而奚逢秋只禮貌地回了句「多謝」。
「對了,池姑娘。」
剛踏出幾步,便想到什麼,清瘦的身影回過頭,頂上的餘暉透過石縫搖搖晃晃地抖落下一層淡淡的金粉,顫動的睫羽下,他眼含笑意,可光輝卻半點也照不進他那猶如深海的雙瞳。
「不用擔心,我不會丟下你的,真的只有一小會兒,很快就回來了。」
聲音又輕又緩,如白羽般的微微掃過她的耳廓,但話里話外,都是在保證自己絕不會拋棄共患難的朋友。
等於餵她吃了顆定心丸。
因為若他一去不返真挺麻煩的,畢竟,她的任務可是攻略奚逢秋。
但攻略又並非要時刻都得黏在一起。
隨著單薄的身影逐漸遁於黑暗,池鏡花的周圍便只剩下水滴砸向地面的清脆聲響。
除此以外,什麼都聽不見,連野兔也悄無聲息地溜了,反而是愈接近夜晚,洞穴里的氣溫愈低,地底的冷氣從腳底死命往上鑽。
池鏡花只能一邊搓手取暖,同時思考一件事。
她一直覺得那兩名山匪很是奇怪,但又說不上來是哪裡不對勁,或許是她太敏感,不過畢竟是妖鬼世界,保持警惕才能活得長久。
找不到突破口,池鏡花嘆口氣,耐著性子繼續等待。
不知過去多久,裹攜著濃烈血腥味的微風充斥著洞穴內部,一道道水滴擲地的聲音如榔頭錘擊她的心臟,視線所及之處近乎於漆黑。
時間的分針停止轉動,仿佛一切都滯留在此刻。
詭異且令人不安。
池鏡花不禁打了個寒顫,想到洞穴外的兩名山匪,下意識地以為是他們搞的鬼。
但奚逢秋還沒回來。
她不想他出事。
又等許久,情況沒有任何改變,血腥氣味甚至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