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等五萬塊花完了,還喘氣兒咋整?給扔樓後垃圾桶?」
「那要五十萬花完了,沒救回來怎麼整?或者救回來了,監護人又橫空出現。好心當作驢肝肺,反披一身虱子襖,到那時又怎麼整?二哥的心也是肉長的,二哥的錢也不是風颳的。要為別人的閒事傷害你,那這濫好人我不當。」
「拉倒去吧。幫人幫到底,送佛送到西。溪原這麼大我都管了,還差她個耗崽子!」段立軒伸手抱過孩子,恢復了正常音量,「治好了呢,咱倆都積德。沒救活呢,良心也過得去。二哥擱你後邊兒站著,還啥這那那這的。該咋治咋治,甭合計錢的事。」
陳熙南的心重重一跳。紅著臉呆了半晌,湊上來想親他。還沒等碰上,段立軒驀地捂住鼻子,偏頭又乾噦了一聲。
「yue!哎我草了這味兒!」他推開陳熙南,夾著孩子咯吱窩舉開,「臭王八蛋,你叫啥名兒啊。」
小孩瞪大眼睛瞅他,沒吱聲。
「哎。還他媽是個啞巴。瞅你啊,估摸也就三四歲兒。四歲兒都說多了。陳樂樂說你不一定能活,要不你就叫保活吧。段保活。往後我就是你爹,你長大了得給我養老。聽著沒啊?」
作者有話說:
扒瞎:說謊,胡謅。
約約(yāo):稱一稱重。
扯里格楞:扯沒用的,扯花哨。
苶呵:不精神,萎靡。
第47章 葛蔓糾纏-47
「把按小時收費的項目都少記些。」陳熙南拄著桌子,小聲跟值班醫生交代,「監護費,吸氧費,護理費,這些都象徵性的記一點點。還有這個小兒科和血液科會診的費用,劃掉。備註到神外統一收費。」
值班醫生看這大刀闊斧的砍價,肝兒都跟著顫了:「學長,你這風險太大了。病人一天吸氧24小時,你記個4小時。要是出了事,家屬鬧你為什麼不給全天供氧,你上哪兒說理去?」
「不會鬧的,孩兒他爹是我家裡頭的。」陳熙南拍了拍值班醫生肩膀,「你儘管幫我把費用壓低,不用擔心太多。」
說罷抬腕看了眼表,準備趁著午休再去看看。晃蕩到門口,又回頭粲然一笑:「誒,那我先走了,剩下的拜託了啊。」
「行,你走吧。」值班醫生拿筆戳著額頭,低聲嘟囔著捋,「孩兒他爹。男的。他家裡頭的…他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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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窗鋪了三排泡沫地墊,擺放著玩具貨架。保活臉上貼著鼻導管,在收銀台後接待來客——帶著活性炭口罩的段立軒。
他一手劃手機,一手隨便拿了瓶果汁:「咋賣的啊這個?」
保活伸出一個指頭。
「一塊啊。嘖,再拿點水果兒吧。我上貢用,你挑點貴的啊,別整那老破香蕉橘子的。」
保活在貨架上尋覓了半天,拿了個塑料哈密瓜。
「哦,這個貴啊?多錢?」
保活伸出兩個指頭。
「草,你家哈密瓜兩塊啊。這店兒讓你看的,趕他媽村口救助站了。」
正說著話,門開了。陳熙南笑眯眯地探頭進來:「呦,玩兒上了?」
「這會兒稍微退點燒,下地玩會兒。」段立軒招招手,「你說保活腦子進水了,我瞅還行啊,能聽懂人話。」
「是輕度腦積水,不是腦子進水。」陳熙南戴上口罩進來,拖著椅子坐到他旁邊,「嫌臭可以開窗。」
「可別給吹死了。臭著吧,反正都醃入味兒了。」段立軒看他捏了一沓化驗單,抻脖子湊上來瞅,「查出來啥病沒?」
「沒有。」陳熙南嘆了口氣,可憐巴巴地道,「應教授還在法國出差,連個能問的人都不襯。」
段立軒聽到這話笑了:「哎,我聽周大筋說你高材生兒,還有你看不出來的病啊?」
「高材生也得摸著石頭過河。」陳熙南拉過段立軒的手,用保活聽不到的音量道,「住院費用我儘可能壓低,但估計也是杯水車薪。她這個情況不太好,大概率要取活檢。腦積水要是持續嚴重,後續還要做個外引流手術。咱們畢竟不是她親屬,到時候簽字又是個難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