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最讓方越觸動的並非那句一眼觸目的話,而是在那些字的縫隙處,夾雜著一個個名字,有的是用顏料寫的,有的就是用普通簽字筆寫的,描了一遍又一遍才看得見。
他們都沒有寫真名,有的用的縮寫,有的用的化名。
但是,每個人的名字都赤條條地呆在方越的目光之中,他們沒有用真名,不是缺乏勇氣。
他們在這樣的地方留下了自己的名字,恰恰是最勇敢的存在。
那些名字大大小小十來個,四散在每個角落,但是都包圍著最中心的那句話。
「我要選擇的是愛情,不是性別。」
傅岑從兜里掏出了一支筆,遞給方越,問他,「你要寫嗎?」
說罷,他沒有等到方越的回答,兀自把筆塞在方越懷裡,自己先走到了那面牆下,在最上方的位置,一筆一划寫了一個「鋼琴先生」。
方越也往前走了一步,站在了傅岑的旁邊,在「鋼琴先生」旁邊,留下了一個「樹先生」的名字。
寫完之後方越重重呼出了一口氣,他和傅岑對視一眼,都笑了出來。
傅岑輕聲鼓勵,「別怕。」
錯的又不是他們。
這件事過去了很多年後,隱隱約約聽說有他們那屆的某兩位學生,又故地重遊,去那個地方去拍了他們的「結婚照」。
學校從不是抹殺可能性的地方,教育的目的從不是打壓。
老王沒有直接讓徐之丘分手,而是通過教育讓徐之丘明白他的能力還不足以擔負一個女孩的未來;學校沒有給牆安上監控,只是為了給選擇這條路的人一個可能性。
教育可能是強權,因為他們只能用最刻板的方式對學生進行管理;但教育從不缺可能性,不然,也不會有人會去讚頌反抗精神。
第51章
這件事過去沒多久,高考就到了。
好似每年高考a市的天氣都很好,他們也因為這場考試有了三天假。
而高考結束之後,傅岑的生日就要到了。
方越把六月十九這個日子記在小黑板最顯眼的地方,每天都在提醒自己傅岑的生日快要到了。
傅岑最近也越來越忙,好幾次上著上著課就被老王或者老吳叫出去,聽他說是因為高二要評選優秀學生,高考有加分的,所以各方都很重視。
優秀學生的名額,於情於理都該是傅岑。只有他,成績穩定,品行優良,各科老師都沒意見。
但是話又說回來,就是因為傅岑過於優秀,大概率可以通過競賽保送去頂尖院校,這個高考加分給到他有些浪費了。所以校領導有些糾結。
俗話說的好,高考就是千軍萬馬過獨木橋,一分之差能幹倒千人,這個加分對於實驗的其他學生來說,尤為重要。
老王和傅岑商量了一下這個事兒,傅岑本人沒什麼意見,要與不要都可以。但是若是傅岑不要,這個名額給誰,就又成了問題。
老王私心是想留給九班的孩子,但是校領導想給文科班的人。實驗文科差,差得遠近聞名,校領導也想讓文科班這次爭氣點,要是能跟上隔壁附中的水準,那實驗也算是揚眉吐氣了。
校領導考量多,各方的博弈也很精彩,但這些都和方越無關。
六月的天已經很熱了,教學樓的空調開始全天工作。窗外的樹蔭已經很茂密了,卻一點都阻擋不了陽光的炙熱。
九班的教室從六月開始,就沒有老師進來上課了。
幾乎全員都在為要到的競賽做準備,每個時間段,都有對應的老師坐班,學習氛圍堪稱恐怖。
而傅岑的生日,好巧不巧的,在一個忙碌的星期三。
傅岑對方越說他從小就這麼倒霉,很少有生日在假期的時候。
方越聽到這話的時候還愣了一下,他的生日在七月,暑假剛開始的時候。幾乎每年生日都在假期之中。但是他小時候格外羨慕能在上學期間過生日的同學。
他們的家長會給他們買很大的蛋糕,送到學校來,給每個同學分享,同學們還會給小壽星唱生日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