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孟夏生得清瘦,又低著頭,那塊薄薄的皮肉被嶙峋的脊骨頂得凸出來了,孟夏剛才摸索著搭扣調整了好半天,皮環兩端的銜接處在頸後蹭來蹭去的,那塊柔嫩皮肉在左右夾擊之下,被磨出斑駁的紅痕來。
眼鏡王蛇緩緩吐了一下信子,卻並未急著收回去,在靜可聞針落的空氣中發出接連的嘶嘶聲。
奇怪,他明明已經差不多吃飽了,但現在卻又平白生出幾分飢餓來。
孟夏看不見脖頸後面的情況,也似乎一點兒都沒有感覺到不適的樣子,仍然在用指尖跟金屬搭扣較勁,一會兒扯松一會兒扯緊的,眼見得那一小塊皮膚被磨蹭得嫣紅起來。
注意到大蛇仍然趴在自己的肩頭觀察地認真,連腦袋都不晃一下的,分神對他道:「等會兒,我變成貓的時候,給你演示一下怎麼——」
最後一個「用」字還沒發出聲音,孟夏就忽然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似的,猛地收聲了,兩片粉潤的唇瓣半張著,還停滯在剛才的口型中反應不過來。
——他的脖子雖然沒有被人掐住,但,後脖處卻有一樣又涼又滑的東西慢慢滑過。
起初,孟夏還在猜測,林清隅只是用布滿了鱗片的蛇吻蹭過而已,但漸漸,那種帶著濕潤的觸感就讓他無法自欺欺人了。
更不要提,蛇信子每一次重新落下的時候,前端分叉的舌尖給他帶來的感受都會特別明顯。
是肩頭盤踞的那條粗長巨蛇在用他的舌頭舔舐自己。
他兩邊分叉舌尖舔過的地方,涼絲絲的,中間空著的那一小隙皮膚,在春末夏初的暖燥空氣中迅速回溫,讓孟夏原本麻木了一瞬的知覺又漸漸敏銳起來。
但這種敏銳他一點都不想要。
此外,被蛇信子冷落的皮肉也並不好受,有種目睹著天敵已經咬斷了身邊同伴的脖頸,即將對自己下手的恐慌與絕望。
顫巍巍的心臟被吊在半空中盪鞦韆,每一次晃蕩帶來的都是不斷下墜的失重感。
儘管能夠感知得到舌下的人在輕輕瑟縮,林清隅還是一絲不苟地舔舐著那片紅痕,替孟夏舒緩降溫,怎麼能怎麼不愛惜自己呢?
一片雪白里突兀磨出這麼一點紅,扎眼得很。
也讓人心疼得很。
心中打定主意是幫人舒緩鎮痛,大蛇也當真有十分原則,蛇信子只在那一塊指腹大的紅痕上不厭其煩地舔來舔去,旁邊的皮膚一概不碰。
孟夏只覺得自己後頸處的那塊地兒都快沒有知覺了,腦子好似也跟著被舔暈了,一時半刻都沒做出反抗的舉動來。
不是……林清隅、他怎麼忽然下嘴了?
總不會是因為他現在紊亂未退,自己剛才某個行為又在不知道的情況下刺激到他了,讓他食慾大發了吧……
可如果是那樣,他為什麼只是輕輕舔那麼一丁點兒地方?
大蛇越舔越貪婪。
為了遏制自己逐漸叫囂的渴望,林清隅不得不暫時停頓了幾息,就在他收斂的空檔,孟夏一個激靈,捂著後頸竄從出去老遠。
孟夏遠遠躲在長沙發的另一端,後腰抵著扶手,瞪圓了眼睛質疑林清隅:「你幹嘛舔舔舔我?」
人突然跑掉了確實很遺憾,但剛才能夠將他圈在身下舔舐了那麼久,大蛇暫且饜足地舔了舔蛇吻。
孟夏驚疑不定地揉了揉眼皮,他懷疑自己在一條蛇的表情中讀出了春風滿面。
那麼兇惡的動物,明明應該怎麼端詳都是青面獠牙才對。
林清隅想要靠過去為自己辯解,但才剛有要動的架勢,孟夏就又往後面縮了縮。
為了證明自己真的不會再動輒輕薄了,他張嘴銜住自己的手機,往孟夏的面前遞了遞。
手機屏幕上隱約映照出孟夏左右亂轉的眼珠。
「磨紅、了嗎?」
孟夏十分不自在地反手摸了一下,「新買的都這樣,等用一段時間就好了。」
畢竟自己買他便宜貨他自己清楚,切割粗糙、線頭凌亂也是正常操作。
孟夏沒摸出什麼刺痛破皮的感覺,反倒是摸了一手涼膩,白嫩的眼皮又跳了一跳,忙不迭把手拿下來,想往身後背又覺得太傷人,最後搭回了大腿上,可憐巴巴擰著長了一截的衣擺。
這個原因,乍一聽確實是出於好意,但細想之下卻有些怪怪的……
孟夏咬著下唇說不出道謝,只是絞盡腦汁一味地挖掘其中的蹊蹺之處。
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