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完之後,孟夏整隻貓暈暈乎乎的。
眼瞼顫抖了好半天,才掙扎著睜開,眼睛緊閉久了,乍亮的視線朦朦朧朧的,孟夏在迷糊見看到林清隅轉身又有要離開的趨勢。
沒怎麼過腦子,他張嘴就是「啊嗚」一口。
林清隅忽然感到手上一濕,只見小黑貓張嘴輕輕咬住了自己虎口,略顯憔悴的雙眼努力睜圓了,從下往上盯著自己看。
說是「咬」,其實和「含」差不多,他能夠感覺得到孟夏的四顆小牙尖正輕輕戳在自己的皮膚上。
比牙籤還沒殺傷力。
「嗯?」
林清隅以為是自己哪裡沒做好。
「我力氣太重了嗎?還是沒有擦乾淨?」他任由孟夏叼著自己的虎口,彎腰詢問。
「咪嗚。」
見林清隅的注意力被吸引過來了,孟夏才慢慢鬆開嘴,軟聲試圖跟他商量道,【你下次再出去的時候,能不能跟我說一聲呀?】
這樣一聲不吭地走掉,會讓自己的心裡特別惴惴不安。
在父母的婚姻中,孟父是不辭而別的背叛者。
孟媽媽一直小心保護著小孟夏天真的心靈,從來沒有跟他說過實話,他第一次是從長舌親戚的口中知道實情的。
以至於小孟夏在很長一段時間裡都誤認為,不告而別是一種拋棄。
一次周末孟夏睡懶覺,孟媽媽出門去早市買菜忘記告訴他,還是個小學生的孟夏抱膝坐在床上咬著枕巾哭的臉都花了。
可能是今天身體不舒服之後有點嬌氣,也可能是得到的精心照料太多,孟夏自己都覺得自己粘人。
因此,他要求完之後感覺不太好意思,蛄蛹蛄蛹又要故技重施,把自己的肚皮當沙子埋。
【要是太麻煩了的話,就算——】
鴕鳥裝到一半,小黑貓下頜就被人給托住了。
林清隅不容拒絕地抬起他的臉,直視著他的雙眼道:「不麻煩。」
「以後有什麼要求都可以提。」
「我只是想去扔垃圾而已,不走。」
孟夏眨巴眨巴眼睛,肉眼可見地高興起來,但他沒把林清隅的承諾放在心上。
按照小貓的要求做之後,小貓就變得很好說話:【噢,那你去吧。】
他把自己的臉從林清隅的手中倒退著拔了出來。
臉被打理好了,自己現在是一隻乾乾淨淨的小黑貓了,孟夏放心把臉趴在床上,看林清隅走到牆角的垃圾桶邊,扔自己的擦臉紙。
男人的背影寬肩窄腰,將襯衫撐得挺括,袖口挽著,露出一小截肌理結實的小臂,凸起的青筋一直延伸到手背。
自己的尾巴剛剛纏過的地方。
扔掉紙巾之後,林清隅又從旁邊的桌子上抽了幾張濕巾,打算擦一下沾了貓口水的手。
在即將濕巾即將接觸到皮膚的時候,他略作踟躇,然後轉了轉身體,完全背對著孟夏,然後才放心地開始擦拭雙手。
林清隅並非嫌棄孟夏的口水,只是平等地嫌棄每一個人的。口水這種分泌液體當然不能留在手上。
但在他轉身之前,孟夏早就看見了。
清楚自己並沒有咬痛,小黑貓沒什麼愧疚地吧唧了一下嘴,又伸出舌頭來舔舔。
通常情況下,自己是不咬人的。
被撓又被咬的,林清隅似乎都是第一個。
至於事後清理什麼的,孟夏到現在已經習以為常了。
要是哪天林清隅不嫌棄了,他才要懷疑太陽是不是從西邊出來了呢……
林清隅的臥室也很符合他工作狂人的性格,床頭柜上擺著電子閱讀器,靠牆的桌子沒有書房那麼大,但也擺在少量書和文件夾。
他靠著床頭,隨手拿了一樣看了起來,手機就那麼扔在書房。
看得孟夏不由得心生欽佩。
不是自誇,他覺得自己也能算得上大眾眼中的優等生了,但學習的時候還是要把手機放在旁邊。他雖然不會經常摸魚,但是是「手機陪伴症」的資深患者。
看了一會兒之後,這種欽佩就變成了無聊。
因為,孟夏沒有任何消遣工具。
不知道林清隅想不想,反正他開始有點兒想玩手機了。
小黑貓百無聊賴地趴在床頭內側,用指甲尖尖戳床單玩,同時能夠保持不勾一根絲的高超水平。
就在他逐漸沉迷的時候,坐在旁邊的林清隅忽然把書放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