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人哪有家裡人靠譜。
沈庭章抿緊唇,低頭:「是,全憑父親做主。」
這句話倒聽得沈見山格外舒心,手搭在輪椅上噠噠地敲,「傷還沒完全好,今天又來做什麼?」
「當然是來跟您匯報海外幾家公司的事。」沈庭章神色淡淡,「虧損金額都已清點完畢,損失小的已經扭虧為盈,至於那些實在救不過來的,正在破產清算。」
他帶著幾份報告來。
沈見山一一看過去,不時點頭,「做得不錯,老三的事麻煩你了。」
「都是一家人何來麻煩一說。」
沈見山氣兒更順了,「往後這些就不必管了,改明兒去總部練練手。」
「是。」
沈見山滿意地點著頭,緊接著又道:「工作重要,身體也要養好,別太累著,不著急。」
話音落下長達近十秒。
沈庭章沒有如他所願,再繼續應好,而是道:「那怎麼能行?兒子累點苦點無所謂,早日接過父親肩上的重擔,父親也好安心養身體啊。」
上揚的嘴角緩緩落下。
冷風似從某個縫隙鑽進來,屋內的溫度一下將至零度,隱隱結冰。
—
同一時間,
一輛奔馳開出沈家後,掉個方向往浮淵寺。
時隔近三十年,沈清澤再次見到六弟,明明剛過五十,比他還要小几歲,光頭上的發囊都肉眼可見白了。
沈清澤忍不住笑:「走出去,不知情的還以為,你是哥哥呢。沈鶴軒,你怎麼變這麼老了?」
他還是滿頭烏髮。
佛珠捻到一半,沈鶴軒睜開眼,就問:「車禍是你指使的?」
「是啊。」沈清澤供認不諱。
正等著他再盤問或指責,就見人復又閉上眼。
沈清澤:「你就不想知道我這麼做的原因?」
誦經聲再度響起。
佛珠一把被人壓住。
沈清澤連著佛珠用力握緊他的手,「你對他不是一直很愧疚麼?為什麼還要他成為下任家主候選人?」
「這是沈見山自己定的。」
沈鶴軒始終那副淡淡的神情,他卻從中聽出跨越了三十多年的譏諷。
是啊,父親自己定的。
明明是自己看好的,為什麼最後又變成那樣?
「你該知道,他從沒真的想讓沈庭章接班。」沈清澤有點看不透他,「難道你想讓他重複你當年的路?繼續新一輪的悲劇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