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好。」她問候了幾句之後,問道,「謝小侯,你們何日離京?」
謝方笑道:「我爹已經和陛下稟報過了,離開庭州太久,已有胡人發起小規模叛亂,我爹請求了儘快回去。陛下說要將軍餉都發給我爹,回京後給我爹辦一場大宴,犒勞將士。時間都定好了,我們到京城後第十日就走。」
「你想和我一起去庭州嗎?」
紀襄以前浮現起她曾經聽謝方描繪的北境。
它有最壯美的草原,野花如海。也有最寒冷的冬季,呵氣成霧。
她搖搖頭,道:「我有一事請你幫忙。」
紀襄將自己的打算和盤托出。
謝方愣在了原地,許久臉上才流露出一絲受傷,問道:「你寧願獨自隱居,也不想和我一起走?」
她心中一動,咬了咬唇,緩緩道:「我不能和你一起走。」
謝方定定地看著她,年少俊美的臉根本不會掩飾表情,最終,他嘆了口氣道:「好。紀襄,我會永遠記住你幫過我的。」
她啞然,二人沉默相對,許久後,紀襄屈膝,鄭重行禮謝過。
翌日,繼續如常上路。三日後,到達了京城。
皇帝初初回京,忙碌異常。作為他左膀右臂的司徒征,亦是忙得只能偷空睡覺。
饒是如此,紀襄在紀府里還是收到了來自皇帝的親筆所書。
他說,她動用自己關係請出了秦公,讓他知道了母親死亡真相,幫他在皇帝面前更換奏疏。於社稷,於他,都是有功之臣。但因為種種考量,不會再讓她擔任御前文書。因裕華縣主的父母亦是有功,所以他會在正式登基,封后,加封有功之臣後,一併將她們二人封為郡主,享郡主湯沐邑。
紀襄一笑。
她本來就不打算繼續做新帝的文書了。何況,她背叛了先帝,皇帝即使再信任她,恐怕也心有芥蒂。
至於郡主......她若是成了大雍真正的郡主,消失後得出動多少人找她?
她提筆寫信,謝恩後想了想又補充道:「紀襄才幹平平,但觀所結交女子中,有不少才略出眾者,並不遜色於朝中諸臣。陛下若能不拘一格提拔,是我輩幸事。」
紀襄裝好信,讓態度恭恭敬敬的宮人代為轉交給皇帝手中。
她看著窗外的一樹榴花,思緒萬千。她父親和繼母知道她現在是縣主,還和新帝新後,大公主等人交情甚篤,都對她十分和氣,甚至恭敬。
易氏甚至讓紀喻每天下學都來請她去正院用晚膳。
紀襄看著正朝自己跑來的紀喻,無奈一笑。
還好,她很快就可以去做自己喜歡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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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日,是謝侯一家離京的日子。
皇帝親自率著文武百官,送謝侯出了城門。不得不說,這場面比先帝守靈的規模還要盛大。
紀襄在城外等到了中午,終於等到了謝憲和謝方。
謝憲朝她點頭,道:「保重。」
他走到了離二人稍遠的地方。
而謝方則是沉默了片刻,道:「你想好了?」
紀襄莞爾:「我很確信我想好了。」
謝方道:「紀襄,你若是改主意了,現在還來得及。」
他仰頭看天,不去看紀襄的神色。
沒一會兒,紀襄道:「珍重。」
謝方自嘲笑笑,也許他的求娶,從未讓紀襄考慮過一絲一毫吧。他年紀太小,出現太晚......她沒有想過要嫁給他。
他掏出自己的錢袋,拽過紀襄的手,將錢袋放在她的掌心。
紀襄驚道:「你這是做什麼?我有銀錢足夠生活的。」
「你拿著,不然我不放心,我馬上讓人回去稟告說你跑了。」他威脅道。
他不會說,這是他父親給他的,用來討她歡心買禮物的銀錢。
她道:「真的不用如此,我不用你給我銀錢。」
謝方收回手,幾步跑到了馬邊,飛身上馬,一鞭下去立刻跑遠了。
「謝方!」紀襄追了幾步,看著謝方離去的背影。
煙塵滾滾,紀襄失落地看著謝家人以及謝家的軍隊都離去了。她站在樹下,突然看到遠處有一輛馬車停駐。
紀襄眯起眼睛一看,這是驪珠的馬車!
她怎麼來了?
紀襄心跳怦怦。
謝方留給她的僕從是個會趕車的女子,過來問紀襄是否現在要走。
她連忙點頭,鑽進了備好的馬車。在將她送到目的地後,已經是天色灰藍,近乎遲暮。
紀襄再三謝過,女子爽朗一笑,去追趕大部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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