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虺剛走,門外便響起了敲門聲,「伏施主可歇下了?」
伏青骨關上窗戶,前去開門,來人正是守院的老嫗。
老嫗手裡打著燈籠,見伏青骨屋裡漆黑一片,舉燈照了照,隨後說道:「打擾施主歇息了,山中蚊蟲多,施主就寢可要注意關好門窗。」
「多謝師傅提醒。」
「應該的。」
老嫗同她告辭,然後提著燈籠,往內院去了。
伏青骨聽著禪院裡傳來的嘈雜聲,心說今夜有些人是註定不得安寧了。
隔天天不亮,禪院便響起了鐘聲,僧人們沉默而有序地前往主殿做早課。而在這些僧人中,多了一個生面孔,他頂著臉上的巴掌印,滿頭青茬和刮痕,哈欠連天地跟在隊伍最末尾,滿臉頹喪地抬著腿。
正是昨夜的登徒子顏惻。
他爬女客院牆被捉住,引起眾怒,也使得顏崟臉面掃地,為給浮屠禪院一個交代,也為了管束這逆子,顏崟最終答應了枯禪讓他出家。
枯禪當即決定為其剃度,並由顏崟親自執刀。
父子倆是一邊剃一邊哭,顏崟是心痛,顏惻是頭痛。
這是親爹嗎?下手怎麼這麼重?看給他刮出的這一頭血印子。
剃度後,枯禪命弟子扒去了他的華服,替他換上僧服,然後撫著他的頭頂道:「既然已出家,便得捨棄俗家名字。你六根不淨,我便賜你法號六淨,你當以此為戒,清淨六根,往後潛心修行。」
早前他還抱怨記住和尚法號晦氣,如今自己卻成了和尚,還被賜了這麼個法號,簡直就是現世報。
枯禪道:「六淨,向顏掌門磕頭,謝他生養之恩。」
六淨朝顏崟磕了三個響頭,待他磕完抬頭一看,只見顏崟雙目通紅,神情哀痛。
他心頭不由得一酸,正要安慰,卻又聽枯禪對兩邊拿著戒棍的武僧吩咐道:「六淨擅闖芙蕖堂,驚擾女眷,犯了戒律,罰杖責三十。」
「啊?」六淨還來不及跑,就被武僧們用戒棍壓在了地上。
顏崟想上前求情,被枯禪阻止。
「顏掌門,六淨既入佛門,便得守佛門的清規戒律,他犯了戒,自當受罰。」枯禪說完,對武僧們下令:「打。」
武僧一棍下去,六淨立即慘叫出聲。
顏崟想上前攔,卻被枯禪擋住。
「顏掌門,我浮屠禪院管教弟子,還請顏掌門不要插手。」
顏崟只好咬牙,眼睜睜看著六淨受罰。
三十戒棍,一棍不少,到最後六淨叫都叫不出來。
枯禪點了一名弟子,吩咐道:「扶他下去,給他上藥,明日早課,不得缺席。」
弟子立即上前將六淨扶起,帶回了僧人們歇息的禪房。
六淨怎麼回房、怎麼睡著的,自己已經記不清了。
只覺得沒睡多會兒,就被那弟子給叫醒,然後洗漱、穿衣,去飯堂領了兩個饅頭,吃完後又渾渾噩噩地,被驅往主殿做早課。
「兒子。」一道聲音在他身後響起。
六淨腳步一頓,回頭看著不遠處的顏崟,他對上顏崟蒼老不少的面孔,忽覺心如針砭。
兩人對視許久,默默不語。
身後傳來弟子的催促,六淨合手,含淚朝顏崟做了一個佛禮,然後隨弟子離去。
「阿彌陀佛。」
第174章 青骨目的
窗前打坐的伏青骨,在僧人們的誦經聲中睜眼。
她將靈力導回丹府,隨後接住掉落下來的玉佩,將其掛在腰間,下地活動筋骨。
院中有人在練劍,不用想便知是素月。
伏青骨開門,來到二門,幾個起落躍進內院,摘了一截樹枝,攻向素月。
素月一笑,劍尖一點,向她迎去。
兩道身影穿梭在山石樹影中,身姿矯捷,劍氣凌冽,將黃葉攪得滿庭飛舞。
伏青骨手中的樹枝被削禿,順手又換了一根,隨後蘊以真氣,將素月逼退。
東廂的門也開了,楚嶼芳穿戴整齊地出來,面色紅潤,眼眸清亮,精神氣色都要比昨夜好上許多。
嬤嬤送來繡袍往她身上披,卻被她按下。
「嬤嬤,我不冷。」她看著園內過招的二人,只覺得身上也熱了起來,抬腳朝園子裡走去。
伏青骨見她過來,將手中樹枝扔給她,「少谷主, 同素月仙君切磋的機會可是難得,還不請教一二。」
楚嶼芳接住樹枝,隨手一挽,沖素月道:「嶼芳還請仙君賜教。」
素月震去劍身鋒利的靈力,「出招吧。」
楚嶼芳腳下一點,飄然而至。
素月提劍一擋,即知其深淺,她將劍一拋,釘入一旁地面,再並指為劍,同楚嶼芳過起招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