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虺正想阻止靈曄,可不知為何,話到嘴邊,就是說不出口。試了幾次後,他才明白過來,因為這是雲述的識海,也是真正發生過之事,他無法改變,也無法違逆。
正在此時,鍾遇皺眉阻攔道:「師父暫時沒有再收弟子之打算,等找到你的族人後,我親自送你回去。」
說得好,這鐘遇總算順眼了些。
「我不回去,雪域已經冰封,我回不去的。」雲述爬到靈曄面前,一邊磕頭,一邊哭道:「族長爺爺本就是讓我去雷澤拜師的,今日我既見到仙人,便說明與仙人有緣,還請仙人收我為徒。」
靈曄道:「修仙之路,不比這齧齒原的風雪路好走,所遭受之痛苦,也不比受凍挨餓難熬。」
雲述滿臉堅定,「我知道,我願意。」
靈曄未置可否,只道:「先養好身子再說。」
看來天命難違,這弟子靈曄是收定了。
鍾遇皺眉顯然也了解自己的師父,不贊同道:「師父……」
靈曄朝他搖頭,吩咐道:「你看著他,我出去一趟。」
鍾遇悶道:「是。」
出草屋後,靈曄招來一團風雪,踏足而上,飛向齧雪原。
白虺化為人形,站在她身邊,盯著她看了半晌,問道:「你為何能看到我?」
靈曄負手道:「機緣。」
「說人話。」
「看見了就是看見了,哪有那麼多原因。」
「你就不問我是誰?」
「原身是條虺蛇,而後成蛟,再化為龍。」靈曄揮開一團雪霧,掃了他一眼,「我猜,你名叫白虺。」
白虺驚訝道:「你們怎麼都知道?」
那妖道也是問都沒問過,便叫出了他的名字。
靈曄道:「因為虺蛇這種妖獸,通常都十分天真,取的名字也很好猜,通常以顏色、地名、毒性,五行六爻為姓,以虺為名。」
「歪理!」這是說他們天真,還是說他們蠢?
靈曄細數道:「我所見過的虺蛇,有紅虺、灰虺,還有黑岩虺……零零總總,不下數十條,大多都是按照此法取名。而白色虺蛇,在虺蛇一族中,甚為少見,所以我猜想你定然引以為傲,以此為姓。」
還真讓她給猜對了!再細想同族之名,還真像她說的這麼回事!
白虺隨即又嘀咕,原來妖道前身原來便這般狡猾,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靈曄掐指算了算,「雖然你僅是一縷神識,可按修為推算,如今世上並未有你這號妖獸,也未曾聽其它虺蛇說起過,有你這麼位祖宗,所以,我猜你應當是從未來而來。」
她望向皚皚蒼原,緩緩道:「而你我此時身處之處,並非現世,而是某人之識海。」
白虺聞言,驚得差點掉下去,他張大嘴,怔怔地望著靈曄。
這她都能算出來?這還是人嗎?
靈曄扣上他的下巴,隨後一指點在他額頭,見他額頭上凝出一道閃電紋,不由得一笑。
「原來你是我的契獸?」
白虺趕緊捂住自己的腦門兒,可是已經來不及了,靈曄合手結印,吟唱出咒語:「九皋聲公,隱匿蒼波,赤日卷水,震動山河。有美為鱗,頭角相舊,今朝出世,表智即龍。」
前方風雪之中,出現一個青色大陣,靈曄凝出一絲神識,將其彈入陣中,唱道:「以吾結契,歸吾所驅,同心同命,歸於其一,結契!」
白虺不受控制地變回龍身,將靈曄馱在身上,載著她闖入了陣法之中。
這是一種十分奇妙的感覺,不似第一次與伏青骨結契那般,刻骨銘心、痛不欲生。此次結契,白虺整條龍都好似被浸泡在一汪溫暖的泉水之中,神魂皆被安撫,通體舒暢而快慰。
一人一龍穿過陣法後,白龍額頭的黑色契印,被鍍上了一層青色光芒。
「契成。」隨著靈曄一聲輕喝,她的額頭也浮現出一道龍鱗契紋,比伏青骨額頭上的契紋,淺了許多。
她伸手摸了摸,嘆道:「看來我猜得不錯,我只是存在於別人記憶之中的幻影。」
白龍飛得搖搖晃晃,心頭卻暗自驚恐,只是一道幻影,便能同他結契,並驅使他。
若是真身,此時之修為又該如何了得?
靈曄摸了摸白龍的腦袋,好奇問道:「小四腳蛇,我在現世,可是已經死了?」
白虺半晌才從震驚中回神,規規矩矩地答道:「死了,又沒完全死。」
靈曄不解,「什麼意思?」
白虺正想告訴她,可話又像方才想阻止她收徒那般,被封在了嘴裡,無論如何都說不出口。
靈曄見它直拿爪子掐喉嚨,瞬間心領神會,「是他不讓說?」
他便是這識海之主。
白虺點頭。
「罷了。」反正只要白龍出了這識海,剩下來的,關於它的一切都會被抹殺,「往後總會知道的。」
白虺想了想,試著問道:「你想收他為徒?」
他便是雲述,靈曄已經猜到,這識海之主是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