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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檐沒忍住上前給了他一腳,「說話,啞巴了?」

墨黎驚得上前幾步,卻又倒了回去,神色悲戚複雜。

周檐還要動手,卻被清風喝止,只好憤憤退到一旁。

蒼雲理了理衣衫,重新跪在了清風面前。

清風上前一步,審道:「你並非杏花塢之人?」

蒼雲終於開口,垂頭稱「是。」

「當年在杏花塢遭遇劫匪,你謊稱家人被殺求我收留,也是假的?」

「是。」

清風眉心一結,沉聲道:「劫掠杏花塢的就是偷天洞?」

蒼雲沉默半晌,艱難擠出一個字,「是。」

三個『是』將蒼雲背脊壓垮,讓他從前途光明的正派弟子,變成了罪不容恕的匪徒。

清風眼底划過一絲痛色,「你還有何可辯?」

「事已至此,弟子……辯無可辯。」說罷,蒼雲竟像是鬆了一口氣似的,露出一個釋然的笑容,然後將隱藏多年的秘密緩緩道來。

「當年,偷天洞初入武陵,還不成氣候,因想擴充勢力,卻苦無錢財,便盯上了富庶的杏花塢。」

「杏花塢三面環水,又地處偏僻,我們輕易便得手了。」蒼雲舉起手掌,虛握了握,「那是我頭次殺人。因太過害怕,那人又竭力反抗,我被其刺傷昏厥,同夥誤以為身死,便將我一併丟棄在了那兒。」

伏青骨心想,這同夥兒看來也沒將蒼雲當作自己人。

「後來便遇見了您。」他抬頭望向清風,眼神帶著敬慕,「您將我錯認為杏花塢的遺孤,我為保命不敢說真話,便騙了您,順勢入了武陵派。」

清風默然。

蒼雲苦笑,垂眸繼續道:「我是天生賊子,父母都是賊,後來他們死了,我便跟著偷天洞盜眾,四處流竄。我生在賊窩裡,長在賊窩裡,本以為這一輩子都只能當個賊,可上天偏給了我一個選擇的機會。」

那年他十三,又因吃不飽穿不暖,看著十分瘦弱,便謊稱自己只有十歲,清風並未懷疑。

「起初我戰戰兢兢,生怕被發覺,連覺都不敢睡,可您並未懷疑,還讓師兄同我做伴。」

周檐攥緊了拳頭。

「後來,您收我做入室弟子,將門中事務交由我打理,我便得意忘形,將自己的罪孽、身世,忘得一乾二淨。認定自己便是真正的武陵弟子,是他們的二師兄,是您寄予厚望的徒兒。」

蒼雲看向墨黎,他也曾自欺欺人地以為,自己她的良緣佳配。

墨黎張了張嘴,卻半句話都吐不出來。

蒼雲自嘲一笑,盯著石壁上的『桃園仙府』,木然道:「可惜賊便是賊,只要手上沾了孽債,終究歸不了正道。」

清風看著這個自己一手調教出來的徒兒,心頭猶如針砭,他肅然道:「他們何時找上你的?」

「五十年前,您讓我下山歷練,我便遇上了偷天洞的二當家陶華。他一眼便認出了我,得知我已成武陵派弟子,便以出身為威脅,讓我替他們辦事。」

「那時為何不告知我?」

「告知?告知您後,您便會饒恕我嗎?」

清風無言。

蒼雲看向周檐,「即便您能饒恕,他呢?所以我害怕。」

他眨去眼底水氣,笑道:「不過後來便不怕了,後來是因為貪。」

擁有得越多,便越害怕失去,也越不滿足,這便是貪。

當他只是個一無所有的盜賊,他只貪生,貪這條命。

可當他成為武陵派的蒼雲,有了光明正大的身份,有了手足之義、道侶之情、師徒之恩,便貪名,貪這人世的七情六慾。

蒼雲與清風對視,「我若不想失去這一切,便只能成為主宰這一切的人。所以我答應與陶華合作,他替我保密並替我謀奪掌門之位,我替他掩蓋盜眾之行蹤。」

他本欲徐徐圖謀,誰知被伏青骨和白藏撞破,以致功虧一簣。

「孽債。」清風長嘆一聲,最後對蒼雲問道:「你落到如今的下場,可曾後悔?」

蒼雲沉默許久,嘶啞道:「我沒有後悔的餘地。」

沉穩可靠的二師兄,忽然變成作惡多端的賊人,眾弟子皆難以置信,更無法接受,他們紛紛咒罵其為叛徒、賊子。

蒼雲在謾罵中慘然一笑,他所在意的,在這一天終究都失去了。

周檐自齒間磨出一句,「你自始至終都是偷天洞的人?」

他本以為蒼雲是誤入歧途,還有迴轉之餘地,卻不想本就是賊,他一直都在騙自己。

當年周檐所住村子,便是遭賊匪洗劫,而致父母親族慘死,那些賊人下手之狠毒,連幼兒都不放過。

周檐若不是去山裡放羊,躲過一劫,怕也早死在了他們手中。

他平生最恨賊匪,可這個同他親如手足,同病相憐、同仇敵愾的師弟,竟是賊人矯飾,這於他而言,不僅是背叛,更是恥辱。

「周檐,你信錯人了。」蒼雲眼底一片灰黑,「你知道每次你跟我提起,想為父母族人報仇時,我心底在想什麼嗎?」

周檐握劍的手微微一顫。

蒼雲諷笑,「我在想,你可真蠢。」

周檐兩眼發紅,猛地拔劍刺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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