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這趙大麗自己行為不檢點,把孩子也帶壞了。」一位婦人撇撇嘴,一臉嫌棄,「有其母必有其子,指不定以後還會闖出啥大禍呢。」
這時候,周夫郎終於把豆腐稱好,遞給賀父,笑著說:「賀二嬸,豆腐好啦,您拿好嘞。」
「誒,謝謝周夫郎嘞,走了老頭子,別在這兒傻站著,天這麼冷,趕緊回家。」
「嘿,賀家的,再呆會兒嘛!都老長時間沒見著你啦,你難得回村一趟,咋去了鎮上,就跟咱大夥生分咯。」
賀母雙手穩穩捧著豆腐,趕忙擺擺手:「哎喲,我咋不想跟大夥多嘮嘮,可家裡正等著這豆腐下鍋呢。你們是不知道,清哥兒如今脾氣可大了,要是回去晚了,准得數落我一頓。哪像你家兒夫郎,啥事兒都順著婆母的心意。」
那婦人聽了,笑著打趣:「以前清哥兒可聽你的話了,幹活又賣力,你家那幾塊地讓他侍弄得規規矩矩。這孩子啥都會幹,繡的花兒在咱村里也是數一數二的好看,咋一成親,就跟變了個人似的?」
賀母翻了個白眼,長嘆一口氣:「還不是我那好兒子慣的!這娃啥事都給他夫郎撐腰。我這個當娘的,能有啥法子治他?都說當爹娘的疼孩子,到最後,還不是只能由著他們去,下回再嘮哈。」
說完,賀母招呼賀父一聲,兩人就在大夥你一言我一語的議論聲中,慢悠悠地往家走。
雪花稀稀拉拉地飄著,兩人踩著積雪到家時,就瞧見灶屋已經升起裊裊炊煙,剛跨進院門,就聽見屋裡傳來澤大寶奶聲奶氣地喊:「小爹爹,爺爺奶奶回來啦。」
「行,小爹知道哩。」於清正熟練地把紅薯切成塊,打算先蒸一鍋紅薯米飯。
賀母捧著豆腐,把油紙傘放在檐廊下,加快腳步走進灶屋:「哎喲喂,大寶啊,別蹲在門邊,風颳著多冷啊,走,跟奶奶進屋去。」
「嗯。」澤大寶應道。
熙小寶坐在屋裡的矮凳上,腿邊放著個烘籠,星星點點的木炭正往外冒著熱氣,他仰起紅撲撲的臉蛋,手上還沾著剛才玩木柴的木屑:「奶奶抱,奶奶抱抱。」
賀父搓著凍紅的手,往火塘邊湊,看見於清正把切好的紅薯塊碼進竹蒸籠,竹篾上還留著幾星麵粉:「清哥兒,咋又吃紅薯飯?昨天不是說蒸饅頭麼?」
於清擦了擦手,從缸里舀了一瓢水倒進陶盆:「爹,這豆腐燉魚,還是配米飯好吃,阿淵愛吃,麥面留著過幾日包餃子。」
賀母把豆腐放在案板上,一隻手抱起熙小寶坐在矮凳上,問:「清哥兒,阿淵呢,咋沒瞧見他?」
於清邊洗菜邊回答:「阿淵跟著馬倉去後山看果樹了。天寒地凍的,得去瞅瞅那些果樹有沒有被凍壞。」
賀母點點頭:「可不是嘛,這果子可比地里的白菜金貴多了,等日後結了果,也能添一筆收入。」
等賀淵回到家,晌午飯早做好了。因為天冷,怕飯菜涼了沒熱乎勁兒,就都沒往外盛,放在鍋里溫著。
不久,一家人圍坐在灶屋的飯桌旁,於清邊盛飯邊問:「相公,那果樹看著咋樣?沒被凍壞吧?」
賀淵接過飯碗,說:「還好。我仔細看了,大部分樹沒啥事兒,就有幾棵樹的枝椏被雪壓彎了些。我把枝上的雪抖落,又給樹幹裹了些乾草,應該沒啥問題。」
賀母往賀淵碗裡夾了塊魚肉:「兒啊,這天寒地凍的,可苦了你,多吃點肉,好好補補身子。」
賀淵笑著擺擺手:「娘,這算啥辛苦,小事兒一樁。對了,娘,咱不是說今年過年要殺只老母雞嘛?我跟馬哥都說好了,下午就去他家買點乾貨,好用來燉雞。」
賀母拿著筷子,半天沒動,過了好一會兒,才滿臉肉痛地說:「你呀你,咋就老盯著咱家那幾隻雞呢。」
賀淵見賀母這樣,笑著說:「阿娘,您別心疼啦。您瞅瞅那隻雞,都老長時間沒下過蛋了,養著光費糧食。這不快過年了,正好給家裡人解解饞,又不是天天吃,不差這一回呀。」
他頓了頓,接著說:「到時候把大山哥也喊來,大家熱熱鬧鬧聚聚。大山哥在木匠鋪里幹活,啥重活累活都搶著干,您瞧瞧,爹今年看著可比去年精神多了。」
不提這話還好,一提起來,賀父就想起今兒雲哥兒說的那些話,不禁微微皺起眉頭,擺出一副長輩的嚴肅樣子,說:「阿淵吶,你平日裡可別在雲哥兒跟前說那些不著調的話,他聽了去,都跟著你學壞了,好好一個孩子,都讓你給教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