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母見賀父這麼堅持,也不好再說啥,只是又忍不住嘟囔一句:「真是會充大方。」聲音不大,剛好在場幾人能聽見。
賀淵見狀,趕忙說:「娘,您就少說幾句吧。堂弟今兒還拎了從縣城買的糖糕來呢,大寶,小寶,春花嬸兒給的糖糕好不好吃呀?」
在屋裡,正坐在小木凳上玩布娃娃的澤大寶,立馬抬起頭,興奮地回答:「好次,好次。」
一旁的熙小寶也奶聲奶氣地附和:「爹爹,小寶也愛吃,春花嬸兒好好噠。」
賀母聽完,臉上的神情緩和了不少,說:「行了行了,你們小兩口日子也忙,這東西你們拿著,也算你二伯的心意。」
賀明梁聽賀母這麼說,還是有點猶豫,不想收下東西。可還沒等他再次推辭,季春花搶先笑著說:「那就謝謝二伯二伯母了。」
她心裡清楚,如今家裡的積蓄是越來越少。賀老太年紀大,身子骨不行,看病吃藥都得花錢。賀三伯在鎮上越發不像話,整天不著家。
賀三嬸雖說會做農活,可吃不了多少苦,每年農忙還得請人幫忙收拾田地,花銷可不小。笛哥兒給的錢,也就夠明梁讀書用,一家子現在過日子都緊巴巴的。
那糖糕說是從縣城買的,也就是好聽而已,實際上就是她幫工的酒樓發的年禮,不然,今年走親戚連禮都湊不齊。如今這桃酥和杏仁干,可算是份不錯的禮,哪能不收呢。
賀明梁無奈地看了季春花一眼,心裡有點不高興,但也沒再推辭。
賀父笑著點點頭,說:「收下就對了,都是自家人,別客氣。」
說完,他神色稍微嚴肅了些,接著問:「明梁啊,你爹最近咋樣了?眼瞅著都快過年了,咋還不回家呢?」
賀明梁臉上閃過一絲無奈和苦澀,嘆了口氣說:「二伯,我後日正打算去鎮上找他呢。」
賀父皺了皺眉,說:「家裡有老有小的,他一點都不操心,唉,只能說老太太當初把他慣壞了。」
賀父還記得,打小起,自家這三弟就金貴得很,要啥有啥,從來沒下過地,沒幹過農活。家裡那些苦活累活,全是他跟大哥咬著牙扛下來的。
後來三弟長大了,在鎮上念書也沒念出個啥出息,這人反倒變了,看不上他們這些在地里幹活的,在鎮上結交了一幫狐朋狗友。
當年,賀老爹知道這事兒後,氣壞了,火急火燎把他抓回來,不顧賀老太阻攔,狠狠揍了一頓,這才讓他跟鎮上那幫人斷了往來。
誰能想到,都這麼大歲數了,他又跟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混到一塊兒去了。
賀父滿臉憂慮,接著說:「明梁啊,你後日去鎮上找他,可得好好勸勸他。都這把年紀了,不能再這麼瞎混下去,得為家裡人想想,你如今還在念書,花錢的地兒多著呢,家裡總得有個人撐著。」
賀明梁點點頭,神色凝重地說:「二伯,我明白。」
賀母在一旁說:「哼,你那爹的心可真夠狠的!自家兒子都考上秀才了,說不供就不供,拍拍屁股當起甩手掌柜,跑去尋樂子了。要我說呀,他就是命好,沒做幾年工,就啥事兒都不管不顧了。
哪像我跟你二伯,命苦喲!年輕那會,沒日沒夜地干農活,累得腰都直不起來。好不容易熬到老了,還得想法子賺倆錢。你爹倒好,可真是個會享福的主兒,日子過得滋潤著呢!」
眾人就這麼你一言我一語地又聊了一會兒,賀明梁和季春花才離開。
賀淵和賀母一起把牛車上的東西拎進屋裡,澤大寶瞧見了,立馬把布娃娃扔到地上,邁著胖嘟嘟的小腿,跟在大人後面,好奇地嘟囔:「奶奶買了啥呀?」
賀母笑得滿臉慈愛,回應道:「哎喲,我的乖孫子嘞,扯了塊布,來年給你們做新衣裳哩,這兒還有桃酥,餓了沒,拿著吃。」
於清趕忙從賀母手裡接過桃酥,說:「阿娘,您別慣著娃了。上午剛吃了糖糕,哪能天天吃零嘴呀。眼瞅著就快吃晚飯了,現在吃了東西,晚上就不好好吃飯了。」
賀母一聽於清這話,臉上的笑容僵了一下,說:「清哥兒,難得買點桃酥給娃子吃點兒,又沒啥大事兒,再說了,花的是我的錢,又沒花你錢,孫子愛吃,你就讓他吃嘛。」
於清神色不變,淡淡地說:「吃吃吃,咱家又不是啥大戶人家,您可別把娃養嬌了,少給買零嘴,讓娃多吃兩碗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