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番話,看似親切和藹,實則暗藏深意,仿佛在向眾人拋出橄欖枝,又似在宣告自己的權勢。
眾人聽後,有的面露驚喜,仿佛看到了仕途的光明前景;有的則暗自盤算,如何藉此機會攀附軒大人,謀取錦繡前程。
唯有賀淵,神色平靜,默默吃著飯菜,心中暗自可惜:這般好酒好菜,卻不能打包帶回去給家裡人嘗嘗。
酒過三巡,氣氛愈發熱絡。一位身著華麗錦袍的公子哥,端著酒杯,目光傲慢地掃視眾人,最後落在賀淵身上,嘴角微微上揚,帶著一絲嘲諷:「聽聞你就是算學比賽拔得頭籌的賀淵?不過是個鄉野小子,竟有這般運氣,真是讓人意外。」
賀淵心中雖有些不悅,但面上仍保持著謙遜的笑容:「不過是僥倖罷了,讓公子見笑了。」
那沉穩的模樣,與公子哥的傲慢形成鮮明對比。
那公子哥冷哼一聲,正要再開口刁難,卻被年長的夫子及時制止。然而,這一幕還是給軒安康留下了極差的印象。這些世家公子哥,骨子裡透著自傲。
這時,錢澤見縫插針,滿臉諂媚地湊到貴人身邊,一邊敬酒,一邊阿諛奉承:「軒大人,知府大人,小人錢澤今日有幸參加宴會,真是三生有幸啊!軒大人,您聲名遠揚,小人今日得見尊顏,只覺祖上都跟著沾光。知府大人,您英明神武,治理這一方水土,井井有條,百姓們無不感恩戴德啊。」錢澤的聲音尖細,滿是討好的意味,眼睛眯成了一條縫。
知府大人聽得眉開眼笑,捋著鬍鬚說道:「你這小子,倒是會說話。」
軒安康卻皺了皺眉,眼中閃過一絲厭惡,並未搭理錢澤,只覺得耳邊有隻蒼蠅嗡嗡叫,擾人心神。
見錢澤這般討好,幾個心思活絡的人想著,跟著夸幾句或許能入知府大人的眼,得到些好處。於是,他們也紛紛圍過去,你一言我一語地奉承起來。
知府大人聽著這些巴結討好的話,心中愈發得意,正要開口說「賞,賞,都有賞」時,軒安康用力拍響木桌,眼神中隱隱有怒火升騰,眼看就要發作。
老院長人老心不糊塗,一把拉住錢澤的胳膊:「這孩子,喝多了,盡胡言亂語,我這就帶他下去醒醒酒。」
錢澤一心想要討好貴人,並不傻,見軒大人臉色不對,趕忙順著老院長的話說道:「是是是,學生喝多了,衝撞了大人,還望大人海涵。」
宴會結束後,眾人走在回去的路上,老院長還在訓斥錢澤:「錢澤,你太不知分寸,差點闖出大禍!貴人豈是你能隨意攀附的?你這般諂媚的行徑,丟盡了我們書院的臉!」
「院長,學生知道錯了,學生只是……只是想為自己謀個好前程。」
老院長氣得吹鬍子瞪眼:「靠溜須拍馬就能有出息嗎?有真本事才能讓人看得起!」
錢澤聽著這些責備,心中非但沒有懊悔,反而覺得院長小題大做。他瞧著知府大人明明對他說的話頗為受用,可為何宴會散場時,知府單獨留下了不少學子,卻把他晾在了一邊?他自認為知府大人對他也是賞識有加的,怎麼就沒被點名呢?一路上,滿心的鬱悶和不甘壓在心頭,怎麼也散不去。
回到客棧後,那股悶氣還在胸腔里橫衝直撞。他深知賀淵在書院裡人緣極好,結識了不少公子哥,可不敢對賀淵撒氣。思來想去,便將這一肚子火都發泄到了關力身上。
只見關力正在整理書卷,錢澤怒從心頭起,道:「鄉下的土包子,再怎麼學,也還是沒出息。」
關力眼中滿是疑惑,想不通平日一副君子作風的同窗,怎說話如此難聽:「錢兄,平日裡大家一起學習,你何必出口傷人?」
錢澤卻不以為然,繼續惡語相向:「怎麼,我又沒說錯。你那粗鄙的樣子,半點都入不了貴人的眼。也不看看人家蘇翰,同樣是書院學子,差別怎麼就這麼大呢?」
關力氣得臉色通紅:「我是比不上蘇翰,可咱倆不也差不多,你何必這麼說話?」
錢澤仿佛聽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話,氣極反笑道:「什麼?我和你一樣?關力,你給我聽好了,我和你可相差甚遠!瞧瞧你那窮酸樣兒,一年怕是只能吃上幾回葷腥吧。沒蘇翰有本事,還不許人說了?」
賀淵眉頭緊蹙,這錢澤簡直厚顏無恥到了極點,絲毫沒有反思的意思,還總是自我感覺良好,擺出一副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醜惡嘴臉,真當別人都是傻子,看不穿他那點小心思嗎?
賀淵神色冷淡,語氣平靜:「錢澤,夜深了,咱們明天一大早還得趕路,你到底還睡不睡覺了?」
錢澤眼睛一瞪,脖子一梗,扯著嗓子回道:「我睡不著,怎麼,說句話都不行啦?哪有這種道理!」
賀淵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猶如暴風雨來臨前的陰沉天空,寒意逼人:「既然如此,你出去說吧。我困了,不想在屋裡被你打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