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下來,人還算輕鬆,於清還能抽空趕製衣物。他繡好一片雲紋,抬頭看看天,發現快到晌午了。
連忙把針線收好,將布料仔細疊起,放進籃里,提起籃子放到櫃檯下,快步走進小院:「娘,您先去外面看著,阿淵估計快散學了,中午熬個白粥喝吧。」
賀母聽到後,趕忙放下手中活計,小跑著往門口去。於清則用清水淘洗了白米,倒入鍋中,爐子裡也燒起了木柴,雖說現下有灶炭,可畢竟木柴更實惠。
鍋里的米湯還沒煮開,就聽到門外傳來賀淵的聲音:「娘,上午生意怎麼樣?人多不?」
賀母心裡清楚,雖說沒賺錢,但也沒虧本。可街上人多,她不好大聲說啥,只是低聲回了一句:「能怎麼樣啊,一上午沒見幾個人。」
賀淵輕聲笑了笑,抬腿跨過門檻走進鋪內,娘的態度已經表明,生意還不錯。要是真不行,肯定早就急得上火了。
「夫郎,中午吃啥呀,讓我來看看鍋里煮了啥好吃的,有肉不?」
「回來得挺早呀,大骨頭才下鍋呢,味兒都還沒散出來。」
賀淵嘴角上揚,手舞足蹈地跑到鍋邊,「哐」的一聲掀開鍋蓋,愣住了,雙眼圓睜:「白……白粥?」
「嗯,粥呢,對了,今早出門急,沒帶鹹菜,中午一人一碗白粥。」
於清坐在木凳上,身子倚著木桌,眉頭上揚,露出小酒窩,心情愉悅地說道:「愣著幹啥呀,把鍋蓋蓋上,還沒熟呢。」
賀淵又朝鍋里瞅了一眼,撇撇嘴:「還蓋啥鍋蓋呀,水都開了。」
「那也得蓋,留條縫不就行了,這樣熟得快,不浪費柴。」
「行行行,蓋上蓋上,這樣差不多行了吧。」
於清捋過一縷青絲,在指尖纏繞:「相公,你去屋裡坐著,我看著火呢。」
簡單吃過午飯,賀淵寫了招牌。經過一家人商量,最終確定叫「福雲小食攤」,招牌的名字下面還寫著「正在售賣梅菜扣肉、粉蒸肉,歡迎顧客品嘗」。
賀淵並未在家耽擱,讀書事情繁多,做不完的功課,背不完的書,還得抽空抄必備的書籍,像《大學》《中庸》之類,不然到時還需花錢買,那太不划算了。
但賀淵內心喜歡讀書,所以並不覺得枯燥煩悶,反而樂在其中,只是著實費錢,就算他手抄書籍,一本也得花上四百文錢來準備紙張和筆墨,哎,都夠聽一年小曲了,果然,世人喜愛的東西都得花錢投入。
賀淵穿過亭廊,直奔書閣而去,卻在半路被人叫住。
丁字班年紀最小、最聽話的小孩,九歲的徐多多氣喘吁吁地跑到他跟前:「大哥哥,你這是去哪兒啊?」
賀淵表情嚴肅,隨口說道:「去書閣抄書。」
「可是,大哥哥,上午你不是說給我編螞蚱嗎?我吃完飯就在這兒等著了。」
賀淵面露難色:「徐多多,明日吧,今日不方便。」
徐多多一聽不樂意了,圓潤的小臉上,嘴巴撅得高高的:「可是大哥哥,騙人是不對的,昨日放學,我都幫你掃地了。」
「明明是該你和陳大大掃的,你不知道,陳大大掃完他那幾排就不管我了。」
徐多多眼中淚光閃爍:「好大一房間,掃了好久好久的。」
賀淵臉上難得顯出幾分愧疚,心裡暗自琢磨,欺騙小孩確實不對,君子一言,駟馬難追,這樣才能有來有往,循環利用。
他語氣變軟:「徐多多,大哥哥從不騙人,既然是交易,自然說到做到,剛才一時著急,把事兒忘了,你這一提,我就想起來了。」
「你去拔些草來,我在書閣等你,任務重,時間緊,就不陪你多聊了。」
言罷,賀淵徑直往書閣走去,留下徐多多愣在原地好一陣,隨後他靈機一動,興奮地往草坪跑去,反正大哥哥沒說要什麼樣的草,那就每樣拔一點,做一隻與眾不同的螞蚱。
等到賀淵見人用衣裳兜著一大片野草來時,心情頓時複雜起來,眉頭緊皺,從裡面挑挑揀揀,又東拼西湊,編出了個四不像的螞蚱。
徐多多一顆火熱的心仿佛被澆了個透心涼,聲音哽咽著:「你太欺負小孩了,我拔了這麼久的草,你……你就給我編了這……這丑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