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小雲立刻放下手中竹扇,興奮地問:「淵哥,這是能吃了嗎。」
「熟哩,先抱回去,我摘兩個甜瓜,一會兒也扔進去涼起。」
西瓜大水分重,賀小雲雖感吃力,卻滿懷喜悅,一步步往賀家院落走去。
近來,於清也不與賀小雲上山撿蟬殼或是挖草藥了,他已發酵出甜酒,每日天還未亮,他借著木柴燃燒的火光,在灶屋熬上一桶紫蘇飲,酸梅湯與甜酒水,裝入橢圓形帶蓋子的木桶中。
每日早食過後,與爹娘一同前往鎮上,甜水味道好,成本低,於清定的價錢倒也不高,四文錢一勺。
他使用的是打酒勺子,一勺之下,就是滿滿一大碗甜水,夏時人都貪口甜水,小娃娃更盼星星盼月亮。
許多農家人自帶水壺,歸家時打上一勺子帶回去給小娃解解饞,於清除去買材料成本,每日約能賺一百多文錢。
日落西山之際,暑氣漸消,賀淵手持竹扇,坐在棚里扇著風,忽聞牛車聲響後,立即站起身,步履輕快走出草棚。
「相公,」於清坐於板車之上,暖陽灑落在他身上,清風微微吹起髮絲,衣衫也隨風晃動,唇角帶笑如暖陽般溫和。
他靈活地從馬車上跳下,隨即向賀淵飛奔而來,賀淵見狀,雙臂微微張開,將於清抱了個滿懷。
賀淵低頭放軟了聲說:「今兒咋回來的這麼早啊。」
於清先從賀淵的懷中掙扎出,轉而牽起他的手,拉著人走進棚內:「今兒生意不錯,早早就賣光了,夏季鋪子生意卻不似往日那般好,爹就說早點收拾東西回家。」
「清哥,西瓜差不多熟了,明兒咱一塊兒去鎮上,我挑著籮筐去賣,喊雲哥兒背著竹扇,竹瓶子,跟我一塊兒去東后街。」
「那地里西瓜咋個辦,不得留人看管呀。」
「咋能不留人,大山哥,最近不沒事兒嘛,喊他來這兒賣魚,白日裡幫咱們看管瓜田,到時咱們給發工錢。」
話音剛落,陶方氣喘吁吁跑到茅草棚外:「淵哥,我忙完了,甜瓜能吃了呀。」
「我一早就讓雲哥兒去叫你了,你咋現在才過來嘞?」
賀淵領著人走向瓜田,彎腰俯身摘了兩個甜瓜遞給陶方:「拿回去嘗嘗啥味兒,我都還沒吃呢,若是好吃,來我這買哈,價錢便宜。」
「哎呦,這多不好意思啊,一個就夠嘞。」
「嘿,拿著唄,一個兩個都是一樣,我背了你那麼多羊糞,不也從來沒說啥,我家水井冰了西瓜,吃了再走。」
陶方一愣,他可沒想吃西瓜,這玩意兒可比肉價高多了,賀家種出這麼多西瓜,不是無人沒想打歪主意,但賀淵日夜守在瓜田,讓那些心思不正的人無從下手。
陶方抬手摸摸頭,不好意思地說:「那我就嘗個味兒吧。」
賀淵笑著點點頭,朝自家院落喊道:「雲哥兒,去村口喊你哥過來嘞。」
賀山如今已沒活計,便下河捕魚,但魚好抓了,卻不好賣,鎮上到處都是魚攤,顧客也都認準了那些老攤主。
賀山閒暇時就去抓魚,在村口大槐樹下便宜賣,若有活計,則與村中漢子做工賺錢。
此時日落西山,陶方與賀淵懶散地坐在草棚外,陶方是個話嘮,而賀淵是個喜歡聽八卦的,聽得津津有味。
「淵哥,馬倉那小子,咋最近沒見過人哩,莫不是沒錢修繕,又怕縣城賭坊尋來,難道是跑了不成。」
「哪曉得,反正我是沒見過人嘞,估計是去做工了吧。」
「做啥活計要這麼久嘞,這賭徒可都不是善茬,說起來,你還不曉得吧,老王家的賭徒兒子昨日把王夫郎打流產了。」
賀淵一怔:「流產了?」
「是哩,估計不曉得有了,畢竟那哥兒身材瘦弱,整日幹活,肚子還未顯懷,真是造孽呀!郎中說胎兒估摸都有兩個月嘞。」
第39章
賀淵整日呆在草棚內, 每日都能瞧見遠處王夫郎在田野勞作的身影,晌午連個送飯的人都沒,更別提炎炎夏日。
他一個漢子呆在茅草棚內, 還得扇著風才能涼快不少, 莫提哥兒整日在地中勞作, 就算沒被打, 估計胎兒也保不住。
賀淵輕輕搖頭道:「王賭鬼可真他娘不是個人, 王夫郎也是苦命人, 年紀輕輕就嫁了個混帳玩意。」
「誰說不是呢, 里正勸過好幾回,人家不聽呀,到底是別人家事,也不好多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