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母又說:「算了,算了,你也別泄氣。往後娘再給你找活。」
賀淵無奈笑,本想學手藝做條鹹魚,可賀母見他手傷,不讓學了,非要他在家養著。
於清走向木桌,提起菜籃子:「阿娘,天不早了,我去灶屋煮飯。」
賀淵插一句問:「清哥,晚上吃啥?」
「煮青菜面,阿淵喜歡不?」
賀母回:「別管他,他啥都愛吃。去吧,清哥兒,今兒再煎幾個雞蛋。」
於清乖巧回應:「好呀,娘。」
賀淵從木櫃拿塊綠豆糕,坐木椅上。看門外雨水從屋檐落下一道道白幕,賀家家境不差,院裡鋪石板,有井有菜地,院外桃樹在雨中被風吹得搖晃。
賀淵咬口糕點,不禁想起自己死時也是大雨天。回想往事,心裡嘆氣。
上輩子是,也是卷王,雷雨交加趕路加班出車禍死了。
好在老天沒虧待,讓他保留記憶,就是後遺症大,直接成了小傻子。
意識模糊十八年,掉進大河裡,面對再次死亡的恐懼時才清醒。
賀母放下針線,把長袍扔一邊,起身走到門口望灶屋,見沒人出來,才走到賀淵身邊壓低聲音:「阿淵,相處這些天,啥時候成親?」
他就知道賀母要說這事才跑出去。賀淵深吸口氣。
他在這裡有家人,還有童養夫郎於清。以前是傻子,父母怕他娶不到媳婦,從人伢子那買個小哥兒。怕太小不會照顧人選大他三歲的於清帶回家養著。
上輩子沒談過戀愛,這裡連童媳婦都準備好了,還是男的,醒來第三日賀母就要辦喜事,賀淵費好多口舌才拖著。
賀淵捏塊糕點放嘴裡:「娘呀,別著急,這事急不來。」
「不急,不急,我能不急?跟你一樣大的娃都能跑了。」
「娘,您又不是不知道,他們哪能跟我比,我傻了十幾年,說不好聽點,我這人生才開始。」
兒子不傻,賀母高興,逢人就笑,可兩月過去,賀淵在家不是吃就是睡,還常出門溜達。
不指望兒子賺錢,就盼抱孫子。
賀母伸手戳賀淵額頭,氣急:「你咋這麼不爭氣,早點成家收心啊。」
賀淵不想當陳世美,也不能接受閃婚,得先培養感情。
於是賀淵望賀母沉聲說:「娘,您別催我,這事讓我自己處理行不?」
「啥自己處理。」
「娘,這講究兩情相悅。」
賀母又氣又無奈,上前奪賀淵糕點,斥責:「吃,吃,就知道吃!你看看外頭哪家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倒挑上了!」
賀淵拍掉手上糕點碎屑勸:「您別急,氣壞身子咋辦,成親早晚的事,我又不是和尚,您急啥?」
賀母聽後臉色緩和,兒子剛清醒,遲早要和清哥兒成家。
可賀母想起啥,臉色又凝重,小心試探:「阿淵,你是不是對清哥兒不樂意啊?這段時間老出去,是不是喜歡上別的哥兒、姐兒?」
賀淵心裡一咯噔,於清好看,但終歸是男人呀。
賀母見兒子不回,像被說中,扶木椅緩緩坐下。
沒人察覺,一陣輕微慌亂的腳步聲離開,昨日買的鹽落在堂屋,於清想趁燒水空當拿鹽。
還沒到門口,賀母和賀淵的爭論聲雖壓低,還是聽到。
不該偷聽,可好奇,想來是不喜歡自己,好了後總疏遠他。
於清沒再聽,悄悄回了灶屋。
堂屋裡,賀母想一陣,知道清哥兒,沒有親人,離開賀家能去哪,可心還是偏向兒子,要不給點錢把賣身契還清哥兒,讓他走。
賀淵卻搶先說:「娘別憂心,往後我和清哥兒先處處。」
賀母一愣,想想清哥兒是村里最漂亮的哥兒,從小聽話懂事,做菜好,會照顧人,自己和老頭子忙鋪子,阿淵從小被清哥兒照顧。
於是賀母妥協:「那就處處,實在不行多給點錢,讓清哥兒自己立戶,也別勉強自己。」
賀淵愣,不娶於清,村里唾沫能淹死人吧。
於清沒家人,趕走他,比自己上輩子還慘啊。
賀淵馬上說:「娘,清哥我覺得還成,再相處一陣,培養感情哈。」
聽著雨聲,看雨還大,落院子裡的雨水被風吹進屋檐,打濕木地板,雖春天,雨大風大還是冷,賀淵打個寒顫,說:「我去灶屋看看飯啥時好。」
等賀淵走進灶屋,見於清坐灶邊燒火,鍋里水快干,有些驚訝,又看於清衣裳不少深色水跡,明白於清聽到了對話。
賀淵提醒:「清哥,鍋里水快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