鼻翼翕動,玄鱗深擰著眉:「誰家的涮鍋水倒進去了?」
玄鱗直犯噁心:「還有誰家的尿罐子也丟進去了!」
「我洗腳都不用這種水!」
李青辭無措地摳著手指頭,心中迷茫極了。
水渠里的水,看著明明就很清亮,他什麼味兒也沒嗅到啊。
他看看水渠,又看看黑沉的臉,小聲問:「那我們還進去嗎?」
玄鱗嘖嘖兩聲:「算了,來都來了,進去看看吧。」
等進去之後,玄鱗簡直眼前一黑,大為光火。
還不如不進來。
「李青辭!」玄鱗指著他的鼻尖質問,「這就是你給我租的房子?你就讓我住在這種地方?你看看,全是灰塵,你不如讓我直接睡在地里!」
李青辭抿了抿嘴,心下懊惱,這段時間他忙著春種,心思也等淡了,以為等不來人了。
沒想到玄鱗突然回來了。
上次來打掃還是兩個多月前。
李青辭輕輕順著玄鱗的後背,好聲好氣道:「是我不好,我忘記來打掃了。」
他用袖子抹去一隻凳子上的灰土,又用手心擦了擦,拉著玄鱗坐下:「你先坐著,我很快就收拾好了。」
說著,他立刻端著木盆去打水。
「瞎折騰什麼!」玄鱗長臂一伸,攬住他的腰,把人撈回來。
玄鱗丟掉他手裡的木盆,牽著他的手往外走:「就住剛才那個地方吧,也省得你早晚來回跑。」
李青辭握住骨節分明的手指,輕哦一聲。
兩人溜達回去的時候,天徹底黑透了。
李青辭洗漱完,頂著一頭滴水的頭髮往屋裡走。
玄鱗眯著眼睛,斜躺在榻上,見他回來了,便沖他招手。
李青辭聽話地走過去,一到近前,腦袋就被摸了兩下。
堅硬修長的手指插進乾燥順滑的發間,指腹擦過頭皮,帶來一陣顫慄。
腰眼兒倏然發麻,李青辭踢了踢腿,在腰間捶了幾下。
「好好的,你打自己幹什麼?」玄鱗一臉疑惑地看著他。
李青辭平靜道:「腰有點難受,我捶捶。」
「過來我摸摸。」玄鱗扯著他的手,把人拉到腿間,手掌貼在他的腰骨上摸索。
時隔兩年,陡然親密接觸,李青辭不大習慣,身體下意識僵了僵。
直到呼吸間全是熟悉的清冽氣味,李青辭終於徹底放鬆下來。
他攥著玄鱗一綹頭髮扯了扯:「我沒事,咱們睡覺吧。」
聽他這麼說,玄鱗皺著的眉頭鬆散下來,他也沒摸出什麼異常,皮肉沒破,骨頭也沒有裂開。
「行,睡覺。」
玄鱗略一俯身,托著李青辭的屁股,把人抱在身上,三兩步走到床前,仰頭往下一倒。
兩隻大掌在柔軟的腰身、大腿處用力搓了搓,寂靜里,發出一聲愜意的喟嘆。
原本就舒緩的心跳,變得更加緩慢。
玄鱗閉著眼,喉間溢出低沉的咕嚕聲,一副很自在舒適的模樣。
李青辭低頭深深看著他。
下一順,燭火熄滅,帷帳散下,暗金色的眼睛徹底合上。
李青辭視線一片漆黑,他依舊睜大眼睛,望著黑暗。
仰著的腦袋緩緩垂下,他趴在玄鱗身上,腦袋枕在一片寬闊的胸膛上。
過了會兒,李青辭往上躥了躥,臉埋進溫涼的頸窩裡。
很快,頸窩暖和起來,李青辭渾身被濃郁的清冽氣味兒裹住,他眨了幾下眼睛,就沉睡過去。
夜裡。
李青辭睡熟後,玄鱗摸著他削薄的腰身,眼底漫上來疼惜。
玄鱗點了下他的鼻尖,悄無聲息地離開。
他站在河岸邊,朝河中丟了一小股氣息,感受這片河水裡的族群。
想著抓幾條有靈氣的魚,給小崽子好好補補。
不一會兒,一條灰褐色的鱔魚,快速朝岸邊游過來。
玄鱗皺眉看過去,怎麼招來這麼一個玩意兒。
鱔魚精一見到玄鱗,當即跪地哭嚎:「祖宗!您老人家救救小的吧!」
玄鱗臉色一黑,隔空扇了他一巴掌:「瞎叫喚什麼,誰是你祖宗!」
鱔魚精被扇得暈頭撞向,一栽一栽的在水裡上下浮動。
玄鱗不耐煩了,又扇了他一巴掌:「給你一句話的功夫,說不清你就有多遠滾多遠,別再讓我看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