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左手掐訣,口中念念有詞:「天地無極,乾坤借法!雷神助我,誅邪滅妖!」
霎時間,烏雲密布,雷聲轟鳴。
鱔魚精左右閃躲,扭曲著身軀快速逃離,奈何,自李青辭身上溢出的紫氣將它定在丈圓之間,無法逃脫。
一道閃電劈落,正中鱔魚精脊背。
鱔魚精吃痛,發出悽厲的慘叫,見逃回水底不成,它弓著脖頸,朝李青辭怒吼:「你是個什麼官,糊塗昏聵,是非不分,我又沒殺人!你憑什麼拿我!」
「還有你!」赤紅的眼睛射向張書亭,「冤枉我害人性命!你有什麼資格替天行道!」
李青辭面色冷沉,迎著獵獵狂風,高聲道:「你是沒有直接害人性命,可因你無辜枉死的百姓達百餘之數!」
「你暗中毀壞堤壩,興風作浪,屢屢掀起水患,造成農田、房屋被淹,多少人因你無家可歸、流離失所,你還敢狡辯,妄稱自己無辜!」
鱔魚精氣急敗壞道:「反正我沒有直接殺人,你們少把這些莫須有的罪名按在我頭上,我不服!」
李青辭冷嗤一聲,正欲開口,張書亭打斷他:「大人,不用跟這種冥頑不靈的孽障廢話,待貧道引雷,直接殛了它。」
河流上方,滾滾天雷欲要降下。
「你不能殺我,我沒有殺人!」鱔魚精嘶吼,身軀瘋狂擰動。
張書亭置之不理,一揮桃木劍,朝天引雷。
李青辭稍作猶豫,斷然喝止:「道長且慢!」
張書亭手上一頓。
李青辭道:「它已經做下惡行,造成惡果,殺了它也於事無補,不如留它一命,讓它將功補過。」
張書亭擰眉沉思。
鱔魚精當即朝李青辭垂首:「你是個明事理的好官,我願意歸順你,你想讓我做什麼,我都願意,但求你饒我一命!」
李青辭沒理他,面朝張書亭:「有法子制住它嗎?讓它留在此地平息水患,減緩汛潮,若水中落人,也可讓它搭救。」
鱔魚精立刻順著李青辭的話說,表彰自己的能力:「我很厲害的,我還能幫你們築壩,有我在,你們的河堤絕對不會再決口。」
張書亭略一沉吟,嘆道:「罷了,那就留它一命,讓它將功折罪。」
一聽自己不用死了,鱔魚精大喜過望,它衝著李青辭和張書亭俯首:「我一定好好改過!」
張書亭從袖中甩出一張硃砂符籙,借一股李青辭身上的紫氣溶於符紙。
又甩出一條鎖鏈,將符紙附在其上,鎖鏈頓時閃爍金光,如利箭般射入水中,正正鎖在鱔魚精脖頸處。
張書亭神情嚴正,語氣嚴厲:「念你誠心悔過,貧道便饒你一命,鎮你於此處,你要一心向善,若你再興波瀾,登時便會降下天雷,劈散你的魂魄,讓你永世不得超生!」
鱔魚精脖頸被鎖鏈捆束,語氣艱難道:「我知道了,我一定聽話,好好彌補過錯。」
張書亭朝李青辭問道:「大人,您還有什麼要和這孽障交代的嗎?」
李青辭正盯著鱔魚精身上的鎖鏈,回過神來,詢問道:「這鎖鏈能困住它多久?」
張書亭自信道:「此鏈借了紫氣,它受困無法繼續修行,少說也能困他百年。」
李青辭嗯了一聲,低頭斂目。
張書亭補充道:」大人不必擔憂百年之後的事,此妖所犯惡行,已上達天聽,若他屆時再犯,自有天譴等著它。」
李青辭微微一笑:「如此再好不過。」
張書亭劍指一引,鎖鏈拖著鱔魚精沉入河底,水面漸漸恢復平靜。
他收起桃木劍,撣了撣道袍,朝李青辭拱手:「此妖已除,貧道要去別處遊歷了,大人,日後有緣再會。」
李青辭頷首,作揖道:「張道長一路坦途。」
藍色道袍漸行漸遠,岸上只余李青辭一人,他盯著平靜的河面,站立良久。
……
沒了妨礙,河道工程如期順利完成,當年夏秋沒有再發過水患。
李青辭終於有了空閒的時間。
他穿著便服,一個人走在城中的青磚路上。
剛下過雨,空氣異常濕潤,他推開朱紅大門,走進屋裡,拿著濕帕子,慢慢擦洗房間的物什。
這是他一年前租的房子,只不過一直空著,隔十天半個月來一趟擦洗。
一直沒人住,李青辭來的次數越來越少。
晚間。
下起了鵝毛大雪,李青辭忙完公事,一時又沒有困意,就坐在廊下看雪。
青灰的石磚很快被雪白覆蓋。
一轉眼,雪化了。
桃花綻放,柳枝吐芽。
傍晚。
下起了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