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他肩膀被拍了一下,力道很重,整個肩膀都疼了。
他強忍著沒有喊出聲,蹙眉看著孔雀:「怎麼了?」
孔雀回過神來,笑嘻嘻的,神情一點都沒有剛才那副沉重的痕跡,他抬手把李青辭挪遠了一些。
「你身上那條水蛟的味道都快衝天了,熏得我頭疼。」
李青辭狐疑地看著他,低頭在自己身上嗅了嗅,困惑道:「哪有玄鱗的味道?我怎麼沒有聞到。」
孔雀深擰著眉心,在鼻尖用力揮了揮,抬手遮面。
世人常說他們孔雀善妒,在他看來,這條蛟比他們孔雀的妒性大多了,占有欲簡直過盛,恨不得用唾沫給李青辭淹了。
越聞越難受,孔雀不自在地揉了揉鼻子,嫌棄道:「你見過狗撒尿嗎?」
李青辭不明所以,但還是回答:「見過。」
孔雀道:「狗撒尿有時候是在圈地盤,你現在身上的味兒,跟那差不多。」
第54章
李青辭聽完呆住了。
這叫什麼話?
一句話罵了他玄鱗兩個人。
李青辭鬱悶地揮了揮袖子,朝孔雀看去,極其不贊同道:「你話說得好糙,真難聽。」
孔雀笑嘻嘻道:「話糙理不糙,反正就是那個意思。」
李青辭立即反駁:」你瞎說!才不是那樣!」
孔雀翻了個白眼,哼哼兩聲:「也差不離了。」
「明明就差很多!」李青辭不死心地低頭嗅了嗅自己的衣領,手掌在胸口按了按,突然想到什麼,「可能是因為我身上有玄鱗的鱗片,所以味道很重,才不是你說的那樣。」
孔雀揉著鼻子,搪塞過去:「行、行,你說得對。」
李青辭一聽他這語氣,立刻從衣領里拽出那枚鱗片,朝他示意:「你看。」
孔雀見狀,不由得驚訝:「這是那條蛟主動給你的?」
李青辭理所當然道:「那不然呢,我總不可能從他身上拔下來呀。」
孔雀笑了一聲:「也是,你哪有那個本事。」
他在孔雀一族,已經算是道行深厚,但是跟這條蛟比起來,還差了一些。
嘆了聲,孔雀道:「看來這條蛟對你不錯。」
連鱗片都捨得給李青辭,他們那一宗,最疼惜自己的鱗片,就像他這一族愛惜自己的羽毛一樣。
李青辭翹起嘴角笑了笑,用力點頭:「他確實對我很好!」
孔雀拍了一下他的腦袋,內心有些羨慕:「那條蛟挺喜歡你的,你小子也算是得償所願了。」
李青辭聽完,眼中流露出失落,他沒有跟孔雀解釋太多,低著頭,輕聲嗯了一句。
此時正值晌午,太陽明晃晃的,刺得人眼睛睜不開。
孔雀眯起眼睛,朝李青辭問道:「你怎麼這時辰過來了?」
李青辭還沒來得及回答,孔雀就恍然大悟,揶揄道:「你小子又是來討飯的。」
李青辭笑了笑:「是,那個齋飯真的很好吃,我想多打一份讓玄鱗也嘗嘗。」
孔雀面上帶笑,心裡卻有一股落寞,他抬頭看向樹梢,思緒散漫。
那個燉菜的方子,是薛陵弄出來的,當初,他吃不慣觀里的飯食,一會兒淡一會兒齁咸,亂七八糟的菜一鍋煮,看著讓人毫無食慾。
薛陵自己也覺得難吃,便在閒暇的時候,跑去廚房學做飯,每次做出來,都先讓他嘗。
說實話,最開始的味道還不如觀里的飯菜。
不過,薛九陵越做越好,折騰了很久,才弄出這麼一個方子。
後來,觀里做飯的人換了又換,方子還是那個方子,但是味道早就變了。
什麼都變了。
這個道觀里的每一塊瓦、每一塊磚、每一根梁木都換過,大殿裡供奉的神像,記不清刷過多少次漆了。
孔雀收攏思緒,半闔著眼,穠艷昳麗的面容籠罩一層散不開的濃霧。
李青辭看了他一眼,轉過頭,靜靜坐著沒吭聲。
沉默坐了一會兒,李青辭在孔雀肩上輕拍一下,開口跟他辭別。
隨後,李青辭來到偏殿,給母親的長明燈牌添油。
「娘,我現在過得很開心,玄鱗對我很好,像小時候你對我那樣好。」
李青辭跪下認認真真磕了三個頭,然後離開偏殿,沿著抄手遊廊,朝中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