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辭哦了一聲,長長吐出一口氣,垂頭坐著。
玄鱗心情很差,一把將人從腿上掀下去:「身上難聞死了,別挨著我!」
李青辭猝不及防,跌坐地上摔了個屁股蹲。
他身上確實不好聞,酒味、菜味、脂粉味,還摻雜著薰香味兒。
「你留在車裡,我下去走走。」
他撐著手臂爬起來,敲擊鈴鐺,示意車夫停車。
馬車依舊行駛,他又搖了兩遍,沒人理他。
這時,玄鱗一把撈過他的腰把人摟回來,斥道:「腿都軟了,瞎折騰什麼!」
李青辭悶悶道:「不是你嫌棄我難聞嗎?」
「老實在這待著!」
李青辭低哦一聲,垮著肩膀,弓著腰,兩隻手擱在膝頭,老老實實側坐在男人腿上。
玄鱗揉著自己空落落的脖子,煩躁地抖腿,腿上的人被顛得搖搖晃晃。
李青辭架著兩條胳膊,試圖維持平衡。
忽然,身下猛地一顛,他不受控地滑倒,靠在男人胸前,下意識去攬他的脖子維持平衡。
這時,顛簸停了。
玄鱗往後一仰靠著車廂,閉著眼一言不發。
李青辭環著他的脖子,進退兩難。
鬆開,怕他不高興,不鬆開,又怕熏到他。
這時,一條手臂橫在他腰間,往裡摁壓。
李青辭徹底放鬆下來,摟著玄鱗的脖子,枕在他肩上歇息。
忽而,響起一道冷漠的質問:「你什麼時候認識的這群人?」
李青辭驚詫一瞬,房裡的人玄鱗也看到了?
他抿了抿嘴,低聲道:「四年前,那時你不在,我們科考認識的,門口那人是我的同僚,此次就是他邀請的我,我們在一個衙署當值,不好次次推拒,其餘人我跟他們來往很少。」
玄鱗滿臉的煩躁,那間屋子裡亂七八糟,一眼望去全是人,男男女女滾作一團,簡直不堪入目!
越想越噁心,他一把掐著李青辭脖子,陰沉道:「我離開這段時間,你晚上都是跟這種人混在一起?」
脖頸傳來窒息感,李青辭抬了抬下巴,語氣艱澀道:「……不是,就今晚這樣,我也不知道後來是那種情況,以前他請我赴的宴,都只是吃飯閒談,連酒都很少喝,我也是剛察覺出來他……」
語氣越來越委屈,李青辭閉著眼不說話了。
玄鱗回想剛才房裡的場景,小崽子確實是自己一個人坐著,只被那個噁心的人搭了下肩,然後小崽子很快就起身走了。
他鬆了鬆手,嚴厲地警告:「以後不許再跟他們來往!下了衙你立刻回家,哪都不許去!」
李青辭抿著嘴道:「知道了。」
「大點聲!」
「知道了!我真的知道了!」
玄鱗把人摟在懷裡:「臉皺成這樣,怎麼,不想聽話?」
李青辭蹙著眉道:「不是,酒勁泛上來難受,而且裡頭的香味也熏得我頭疼。」
「活該!」玄鱗粗暴地在他臉上抹了一把。
一股清冽的濕潤氣味盈滿鼻腔,李青辭頓時覺得好受多了,那股噁心勁兒下去不少。
他無意識蹭著溫涼的掌心,喃喃道:「再摸我兩下。」
說話時,潮熱的吐息灑在指腹間,水潤、濕紅的嘴唇貼著掌心蠕動,雙頰、眼周都暈開一抹淡紅,半闔的眼睛含著一層淺淺的水色。
李青辭說完,玄鱗沒有動作,他低著頭,視線落在一張略顯艷色的臉上。
「玄鱗~再摸摸我…」李青辭蹭著他的掌心催促,輕輕的尾音透著一股撒嬌味兒。
玄鱗移開視線,滾了滾喉結,抬手在熱熱的臉上摸了兩把,語氣兇狠道:「李青辭!你再敢喝酒,我就把你溺在酒缸里淹死你!」
「知道啦!」李青辭偏頭歪在他掌心裡,腦袋無力垂著。
不知什麼時候,馬車停了,永思道:「老爺,到家了。」
李青辭昏昏欲睡,心裡卻繃著一根弦,始終保持清醒,他打起精神道:「知道了。」
他朝玄鱗小聲開口:「我自己走回去,你先回房吧。」
玄鱗垂眼盯著他,冷冷嗤了一聲,一把推開人。
等李青辭坐直身體,車裡只剩他自己了。
稍稍緩了口氣,他走下馬車,慢慢朝屋裡走。
沒去跟玄鱗說話,他拿著寢衣先去沐浴洗漱。
泡在熱湯里,李青辭意識越來越模糊,困得眼皮總是粘連在一起,他勉力洗完頭髮,手軟得抬不起來。
可是,不能睡。
李青辭咬著舌尖,逼自己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