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可能是玄鱗過於自信,又或是,此時李青辭眼睛裡很乾淨,只有懵懂和好奇。
玄鱗並沒有就此打住,反而繼續說了下去,他看著李青辭問:「你聽說過龍嗎?」
「龍?」李青辭皺了皺眉,隨即點頭,「聽說過,書上說龍身長百丈,雄姿威武,能呼風喚雨,騰雲駕霧,上天入地,無所不能,不過……」
頓了頓,他接著說:「有些遊記寫,說龍殘暴嗜殺,會吃人,而且特別喜歡吃童男童女。」
玄鱗翻了下眼皮,有些無語,這些話太過荒謬,一時竟不知如何反駁。
靜默片刻,他岔開話題,言簡意賅道:「龍頸下有片逆鱗,是龍致命的弱點,我也差不多。」
李青辭聽完,刷地一下瞪大眼睛,他湊到玄鱗臉前,亮晶晶的眼睛衝著玄鱗眨巴眨巴。
雖然李青辭一個字也沒說,但是玄鱗看出他的眼睛在說什麼。
「我不是龍。」玄鱗出言打破他的猜想。
「哦。」李青辭聽完,眼睛還是很亮,笑著說,「我覺得你比龍更好,你是世上最好的。」
玄鱗撩著眼皮看他,開口誇他:「不錯,拍馬屁有長進。」
終於不是那兩句車軲轆話了。
「你喜歡聽嗎?」李青辭笑著問,「我可以多想些話誇你。」
玄鱗嗤了一聲:「你誇的話很值錢嗎,能當吃還是能當喝?只能讓我聽一耳朵繭子。」
「……」李青辭收起臉上的笑意,在他胸前拍了一巴掌,悻悻道,「玄鱗,你有時候講話真的很難聽。」
玄鱗低笑兩聲,神色舒暢。
「你現在有點討厭,我暫時不想跟你說話。」李青辭耷拉著臉,從床上爬起來,一邊走,一邊用訓斥的口吻說話,「我去洗漱,你留在這裡好好反思反思自己。」
「李青辭!你是不是皮癢了欠收拾!」玄鱗的聲音聽起來摻一分真火氣。
李青辭立刻快步走出去,刷地一下合上門。
今天退燒時出了點汗,身上膩膩的,李青辭兌了點熱水擦身子。
浴房的門窗封得還算嚴實,但是大冬天的光著身子擦洗,很難不覺得冷。
頭髮被打濕一片,見今天熱水備得多,李青辭索性洗了個頭。
一邊搓頭髮,他一邊想著洞裡那個泡澡的小水池。
越想越覺得玄鱗好。
等洗完頭,李青辭凍得直發抖,他隨便搓了兩下頭髮,就一路小跑回到屋裡,直奔火爐。
他克制著不讓牙齒顫出聲,蹲在火爐前取暖。
「小崽子,滾過來。」玄鱗喊他。
李青辭咬了咬發抖的牙,平復語氣,回道:「叫我幹嘛呀?」
「把頭髮給你弄乾。」
「不用。」李青辭拒絕,坐著沒動,「我在火爐前坐一會兒就幹了。」
「行。」玄鱗沒再言語。
烤了大概有兩刻鐘,李青辭手腳都暖和起來,頭髮也差不多快幹了。
他又在火爐前坐了一會兒,傍晚劉正興送來的一筐木炭就堆在外間牆角,李青辭過去拿了幾塊扔在火爐里,估摸著能堅持到天亮。
他淨了淨手,梳好頭髮,朝床邊走過去。
玄鱗斜躺在床上,一條腿橫了大半張床。
李青辭拍他:「你收收腿,我也要在床上睡的。」
玄鱗閉著眼不動。
李青辭深吸了口氣,決定不管他,疊好那個毯子擱在枕頭邊,抱著自己的被子抖了抖,兩邊對疊,尾部壓實。
散下帷帳,李青辭從床頭鑽進被窩,貼著床邊躺下睡了。
睡了一會兒,李青辭實在受不了了,曲起腿去蹬玄鱗:「你把腿收回去,又涼又硌還灌風,影響我暖被窩。」
玄鱗壓住他不安分的腿:「不是你讓我跟你一塊睡嗎,真跟你一塊睡了你又不樂意,李青辭,你怎麼這麼難伺候!」
「這不能怪我。」李青辭伸出一隻手推他,「是你故意折騰我,你之前不是這樣睡的。」
他們倆睡在地洞時,他身上裹著毯子,玄鱗什麼都不蓋。
倆人各睡各的,彼此都不挨著。
玄鱗哦了一聲,悠悠道:「因為我現在比較討厭,我就要這樣睡。」
李青辭聞言一哽,不由得想,玄鱗怎麼這么小氣,還記著剛才那茬。
他裹著被子朝玄鱗蠕動過去,軟下聲音道:「玄鱗,我錯了,我不該那樣說你,你原諒我吧。」
玄鱗壓著他的腿不動,冷聲道:「現在知道認錯了,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