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辭搖頭,把金珠遞給他,問道:「有空閒的雅間嗎?」
夥計一愣,接過金珠,趕忙說:「有有,兩位貴客樓上請!」
引著他們來到二樓,雅間三面圍著,一面開著朝向中間的戲台。
夥計退下後,不一會兒又上來了,給雅間上茶果點心。
「小的在外面候著,兩位貴客儘管吩咐。」夥計離去。。
戲開場了。
李青辭和玄鱗相鄰而坐,一人一把圈椅。
剛聽沒兩句,玄鱗就煩躁地閉上了眼。
李青辭剛開始聽得認真,後來心思就不在戲上了。
他低頭剝瓜子,將瓜子仁放在小碟子裡,等攢夠一碟,一把倒進嘴裡。
這場戲不算很長,故事也不複雜,一個時辰就演完了。
一場戲下來,李青辭吃瓜子吃得口渴,一連喝了半壺茶。
玄鱗睜開眼睛瞥他:「你是來聽戲的,還是來吃的?」
李青辭笑了笑,指著台下身穿紅色袍服演狀元的戲子:「他演的是我爹,這齣戲對我來說沒什麼新鮮的。」
戲裡用的化名,跟真實的事情有出入,他剛開始沒聽出來,直到演了一折戲後,他才聽出來。
玄鱗聞言一怔,擰眉回想剛才那出戲。
李青辭拍了拍手上的瓜子殼,朝他道:「戲散了,咱們走吧。」
樓下櫃檯,李青辭收好掌柜找的銀錢。
掌柜指了指戲台,語氣頗為自得:「這可是從京城來的戲班子,這齣戲,貴客聽得可還滿意?」
李青辭點頭,扯出一抹笑來:「滿意。」
兩人朝園子外走。
身後沒安靜多久,緊著著鑼鼓喧天,又開始上演下一場戲。
《狀元記》,確實是個喜聞樂見的故事。
狀元出身於耕讀世家,家裡有幾十畝田地,父親還是秀才,在當地算得上富裕,他從小就跟著父親讀書,很有天資。
狀元九歲那年,父親去省里參加鄉試,卻在途中意外身亡。
父親死後,儘管母親竭力操持家中生計,但家中還是漸漸衰敗下去。
狀元十三歲那年,家中為了供他讀書,已經變賣大半田地,母親做著漿洗和替人縫補的活計。
乾的活多了,總會碰見一兩個熟人,拜高踩低人之常情,難免會被人糟踐兩句。
同樣,狀元也被同窗譏諷挖苦,他的功課在學堂里一騎絕塵,被不少人嫉恨。
狀元一心只讀聖賢書,兩耳不聞窗外事。
十五歲時,他考中秀才,與比他大兩歲的縣丞獨女定親。
十八歲,考中舉人,與縣丞獨女成婚。
十九歲,前往京城參加會試,贏得頭名,高中會元。
殿試時,狀元在一眾世家子弟、才子天驕中脫穎而出。
因才學紮實,熟通州縣賦稅、律法被聖上賞識,欽點為狀元,授翰林院修撰一職。
自此聲名鵲起、風光無匹。
二十一歲,狀元與其夫人誕下一子。
二十六歲,狀元調任戶部,任員外郎一職,同年,其夫人離世。
狀元未再續娶,獨自撫育幼子,侍奉寡母,此舉頗受讚譽。
二十九歲,狀元母親去世,狀元哀慟、悲泣,送母親靈柩歸鄉與父合葬。
狀元感念父親早亡,想靈前盡孝,奈何己身要為國效忠,分身乏術,於是將長子留在故里,代父在祖父祖母靈前盡孝。
經此,狀元聲名愈隆,在朝中頗有佳名。
三十二歲,狀元去寺里為父母祈福,偶遇吏部尚書幼女,此時,狀元雖已過而立,但仍舊品貌不凡、容顏俊美,引得吏部尚書幼女傾心不已。
同年,狀元續娶吏部尚書幼女,自此官運亨通,於三十七歲那年,升任戶部左侍郎。
狀元幼年喪父、家境貧寒,卻志氣長存,一路苦讀、高中狀元,為官後政績斐然、清正廉潔、勤政愛民。
對妻子忠貞,鰥居多年未曾續娶。
對父母純孝。
對百姓愛護。
對聖上忠誠。
這樣的人,確實值得被編進戲曲,受人傳唱讚揚。
咿咿呀呀的戲腔在身後響起。
李青辭數著手裡的銀錢,想著帶玄鱗干點什麼。
「你娘什麼時候死的?」玄鱗低頭問他。
李青辭怔了怔,慢慢道:「我四歲那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