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宜瑤見裴賀有些吃痛的樣子,微微鬆了些力道,隨後右手手向下滑去,撫摸過裴賀的下頜,捏住了他的下巴。
「不要太囂張,我既然能救你,也隨時能要了你的命。」
第25章 重回襄陽(八) 「可願做本公主的入幕……
夜靜更深, 萬籟無聲。
裴賀下意識屏住了呼吸,他感覺到謝宜瑤的手指關節正頂著他的氣管,仿佛只要她願意, 就可以輕而易舉地將他的脖子擰斷。
就像擰死一隻雞一樣。
人生在世十七載, 他還從未見過這樣的人。
北方那些狐假虎威的兵將、仗勢欺人的富家, 都沒有一個像謝宜瑤一樣,給他帶來前所未有的壓迫感。
這種感覺不會讓他覺得憤怒、不平,不會讓他想要反抗,反而是……想要臣服。
好在很快還是理智占了上風,他怎麼可能心甘情願屈服於她——南朝的公主, 他的「殺父仇人」。
但他確實是曾經小看了她, 本來當他聽說裴如之的死訊,知曉阿父是前往南國刺殺公主,失敗後被下詔處死時, 他以為阿父的失敗,要麼是因為皇帝父親對公主女兒的保護, 要麼是裴如之自己的疏忽。
現在想來,未必沒有這位公主本人的手筆在其中。
想到這裡, 裴賀對於自己準備示弱的一時選擇更加心安理得。
他現在身不由己, 他現在鬥不過這個人的。就算她真的貪圖自己的美色又如何,忍一時風平浪靜——
謝宜瑤剛一放手, 裴賀就摔在了地上, 全靠右手肘撐住才沒全身躺倒, 或許是因為跪久了腿麻, 或許是因為公主提著他太久,又或許是自己示弱的心理在推波助瀾。
方才下顎和咽喉上的觸感仿佛還歷歷在目,裴賀趁勢咳嗽起來, 好像謝宜瑤這一套折騰下來,要了他半條命似的。
謝宜瑤有些訝異,雖然她看這人好似手無縛雞之力的樣子,但也不至於這樣一推就倒吧?
見公主不說話,裴賀也不好繼續他的獨角戲,連忙整理遺……儀容,起身跪拜,額頭生生抵著地面謝罪:「某一時糊塗,冒犯了殿下,罪該萬死。」
說完,稽首謝罪。
這下換謝宜瑤為難了,她本就確實有看上裴賀的容貌,現在瞧他額頭上的紅印,難免有些心疼,因此也沒追究裴賀這「大起大落」的態度。
只當此人是沒見過世面,一時怕了,多半和那程莫是一種人。
至於裴賀心裡那些彎彎繞繞,自然是想都不曾想到,也不屑去想的,她根本不怕裴賀有異心。
「起來吧,我就嘴上說說而已。」
謝宜瑤語氣軟了些,好像是真的怕裴賀被嚇著似的。
裴賀稽首謝罪的時候,門外守著的幾個侍女也都
聽得一清二楚,那門打從裴賀進來就沒關嚴實,靈鵲則守在門邊。
如今聽謝宜瑤沒動怒,靈鵲無聲地看向謝宜瑤,後者一個眼神靈鵲便會了意,走到屋外把門好好關上。
「你們幾個,到院子外頭守著吧,這裡有我就夠了。」幾個侍婢都知道靈鵲的話就是謝宜瑤的意思,不敢有他。
聽到侍女們遠去的腳步聲,謝宜瑤才開口說道:「起來。總不需要我親手扶你吧?」
裴賀聽了這話,知道謝宜瑤是在給他台階下,連忙起了身。
謝宜瑤沒有邀請裴賀和她並坐,而是讓他席地而坐,這能讓她保持俯視裴賀的狀態,她自然而然地習慣於這種狀態,仿佛她天生就是要高於別人的。
「你方才說你有取字,是誰給你取的?父兄還是師長?」
「回公主殿下,這字是我自己取的,也沒有什麼深意,不過是取了『賀』字之義罷了。」
謝宜瑤一邊聽著,一邊拾掇著棋盤上的棋子。
裴賀也不知道她有沒有聽進去。
良久,謝宜瑤才說:「嘉言要更順口些,我以後便這麼叫你。你既能給自己取字,想必也讀過一些書吧?」
裴賀驚訝於她的敏銳,仿佛自己在她面前無所遁形。
「如殿下所言。不過我自幼家境貧寒,只是在閒暇中略微讀過幾卷書罷了。」
謝宜瑤聞言心中便思忖起來,家境不好,卻有讀書之心,更有讀書之力,至少也是個士人後代。而且這人心中應當自有別的抱負,只是看他如今不過是北燕的一個無名小卒,還被燕國拿來隨意拋棄利用,想來並非出自高門望族。
於是繼續試探道:「你是打南陽過來的,可是在南陽出生的?若是如此,十餘年前北燕攻下南陽,你可有親自見證?」
「並未。賀生於長安,從出生起就是生活在北燕。至於南陽也是前些時日隨軍而至,並不熟悉。」
「長安可是個好地方。既然你有閒心讀書,還頗有見識,為何沒能建功立業,莫不是那北燕胡漢之差已經到了如此地步?」
裴賀本來擔心謝宜瑤要繼續問他家中父母的事,提心弔膽了好久,生怕對方知曉自己是裴如之之子,因此聽了謝宜瑤這導向性極強的問話也並未多想,只是慶幸逃過一劫。
「北燕皇室如今自己都改了漢姓,朝堂上也不乏漢家大臣。雖說胡漢有別,也並非全能歸結於此。說到底還是因為『上品無寒門,下品無勢族』不僅只會發生在南方。」=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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