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平站在門前,進去也不是,離開也不是。就在這時,那孩童竟然跑了出來,一把拉住肖平的衣袖。他看到肖平的個子很高,便道:「你叫肖平?年齡很大了啊!我叫解鑒,解縉的解,鑑湖的鑒。我的名字比較難寫,如果你不會,我可以教你。在這個社學裡,別看我年齡最小,但學問最深的學生便是我了。」
這個自來熟的解鑒把肖平拉進去之後,立即將新人的情況告訴了其他頑童。
聽說之後,幾個頑童便停下竹枝,對著肖平指指點點:
「哈哈哈,他的年齡好大啊!一定很笨!」
「不知道他學過《三字經》沒有?」
「以後我就是大師兄,你們
就是二師兄、三師兄、四師兄……解鑒是七師兄。新來的肖平,是八師弟。」
「我才應該是大師兄!我年齡最大!」
「哼!年齡最大就應該是大師兄嗎?你抓得了花蛇嗎?再說,你看看我扛著竹竿的時候,多像孫行者!你啊,只能當豬悟能!」
「你才是豬悟能!要不然,我們比一比!」
「比就比!怕你啊!看我七十二變!」
「你們小聲點,別把先生吵醒了。先生被吵醒,又要發火了!」
「放心,吵醒了也不怕。上次我背誦《百家姓》沒背下來,先生要打手板,我從家中偷了一瓶酒送給先生,先生立即就高興了,再也沒有打我!」
眾頑童議論了一番,看到肖平呆呆地站在那裡不說話,對花蛇也沒表現出興趣,頓時覺得肖平這個人很無味。他們很快就探討起將花蛇埋入土中花蛇是否會打洞的問題。隨即,他們一窩蜂地跑出去挖坑了。
解鑒沒有去,反倒是殷勤地向肖平介紹起社學的情況,所說的和肖平之前知道的、猜想的差不多。
轉了一圈,解鑒指著菜地中勞作的老嫗,道:「這是先生的娘。」
肖平以為自己聽錯了,問:「先生的娘子,還是先生的娘?」
解鑒道:「這位是先生的娘。先生的娘子並不在這裡,她去湖裡打漁去了。」
肖平十分好奇:「先生大多年歲了?」
解鑒想了想,道:「五十歲。他前幾日沒錢喝酒,就給我們講了幾堂課,有一段就是說什麼三十而立、四十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先生說他就是到了知天命的年齡。我們便問先生他的天命是什麼?他說,他的天命就是在社學裡等著被我們氣死。」
聽到這裡,肖平不知該說些什麼了。在他內心深處,還是覺得有些悲哀的。五十歲,或許年齡稍長了一些了,但任由老母親如此勞作,任由妻子去湖中打漁養活自己,自己卻可以如此安睡。這樣的一位先生,能教好自己嗎?
肖平決定回去和曾芸芸好好商議。此時,曾夫子還在睡著。
「別等了。先生這一睡,一時半會是不會醒來的了。」解鑒告訴肖平。
與解鑒道別之後,肖平便慢悠悠地返回了文峰村。再次路過解元坊的時候,肖平覺得這「解元」二字,除了歷史外,在現實中也隔了遠遠的一大段距離。
科舉之路的艱難,讓年少的他感覺到了一絲悒鬱。
懷揣著心事走到村前,看到了自己住的小屋,肖平的沮喪卻在一剎那間消散了,他想:無論如何,還有芸芸在呢。
第10章
名偵探曾芸芸找到初步的線索
進屋之後,肖平不由大吃一驚。他發現,屋子裡的地上、床上、桌子上,鋪滿了紙張。他細細一看,全部來自父親讀過的那幾本書,上面還留有父親的批註。不過,這些書全被曾芸芸給拆開了。
至於曾芸芸,則蹲在地上,比對著這些書頁,撓著頭,偶爾會為之出神,甚至嘴裡默念著什麼。
「芸芸,這是怎麼了?」肖平很不解。
曾芸芸沒有抬頭,只是舉手示意他暫時別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