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策越想越亂，越想越煩，心裡悶悶的，索性直接起床。
外頭女婢聽到動靜，輕聲詢問程策是否需要更衣。
程策隨口拒絕後一個人穿著素白裡衣，光著腳踩在暖玉上，整個人懨懨的走到梳妝檯前坐下。
銅鏡映著幽幽搖曳的燭火，還有程策那張年輕漂亮的臉，以及那雙清澈乾淨的眼。
是因為這張臉嗎？
程策抬手摸著臉頰，鏡子中倒映著的漂亮少年也跟著動作，如玉般白皙細膩的皮膚，還有靈動到仿佛會說話的眼睛。
程策想，很難有人不愛他這張皮囊。
他有些泄氣。
那李明誅呢？李明誅是因為這張臉還是因為什麼？
程策有些煩躁的抓了抓頭髮。
如果是因為愛他，那自然最好，這樣他們就是兩情相悅的愛人，伴侶了。
但如果不是呢？如果不是因為愛他的靈魂，而是因為這張臉，那到時候撕破臉皮，他又該怎麼辦？
程策不敢去想。
離開李明誅？
他捨不得。
求李明誅？
李明誅這人冷心冷血，若是只把他當做寵物花瓶金絲雀，那無論如何都不會太過縱容他，說不定煩了直接無視結契把他弄死。
他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程策癟著嘴，有些失落。
要怎麼辦才好？
程策的心就像是熾熱土地上滴落雨雪般冒著亂七八糟的熱氣，紛至沓來又毫無秩序。
他一想到李明誅可能不愛他，整顆心就像是要碎掉了一樣的難受。
他有點想要找人問問，但是周圍只有蒼梧七星，她們都是李明誅的人，若是自己將這些話跟她們訴說，保不齊她們晚上就把他的胡思亂想捅到李明誅面前。
那還有誰呢？
李明誅昨晚才說，這次設局的主謀是宋舟硯，那就說明宋舟硯其實也不大喜歡他，否則怎麼表面跟他當好朋友，背地裡卻為李渠出謀劃策呢？
想到宋舟硯，程策又不免心裡鬱結。
這可是他在蒼梧的第一個好朋友，程策打心底不願意相信宋舟硯會想辦法害他。
他想去問宋舟硯為什麼，他是做了什麼事情惹他不高興了嗎？為什麼要不喜歡他？
可惜李明誅不讓。
屋內寂靜無聲，暖玉溫潤潔白，程策的衣裳有些凌亂，嫣紅的唇瓣微微抿著，透露出少年的苦悶。
「篤篤篤——」
沉沉的敲門聲打斷了這位漂亮少年的獨自神傷，程策被打擾了很不高興，皺著眉兇巴巴的喊了一聲。
「幹什麼？！」
窗外人一愣，過了會兒才輕輕回答。
「公子，您的貓回來了，要我們放它進去嗎？」
小狸？
程策一愣，然後趕緊起身跑到門口把門打開，還沒說什麼，一道黑影就迅速閃進屋裡，程策看清後就把門砰的一聲關上了。
女婢被關在門外，跟旁邊準備旁聽的開陽天樞面面相覷。
開陽天樞：「……」
程策拎著小狸的後脖頸，仔仔細細的打量著它，小狸嗚咽一聲，企圖撒嬌賣萌。
兩雙琥珀色的眼對視著，程策突然湊近聞了聞，小狸的爪子輕輕拍在程策的鼻尖。
是很淺很淺的檀香味。
程策一頓。
檀香味，程策只在中還院那裡聞到過，聽宋舟硯說過，檀香是李氏夫婦最喜愛的香料。
程策靈機一動。
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