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誅這話說的,怪裡怪氣,這裡明明是她的寢室,明明是她說有要事商談,這會兒倒成了他趕她走了。
屋內的炭火燒得正旺,香爐中騰起的裊裊煙霧並沒有壓下程策鼻尖縈繞的新雪氣息,搖曳的燭火晃動著兩人交織交纏的身影,攪膩泛著甜的空氣。
「沒有趕你走……」程策紅著臉小聲解釋,「就是,天色實在要晚了,我還想等你回來跟你說些事,但是你要是再在我這兒磨蹭,我估摸著你回來我就該睡下了。」
李明誅一頓,「什麼事情?」
程策眨巴著無辜清純的琥珀色眼睛看李明誅,沒有回答她的話。
好在李明誅也沒有堅持,見他決心要留著當做小秘密,移開視線道,「無聊了可以看看書,跟開陽天樞他們玩玩,頌悲閣內,沒有什麼是你不能碰的。」
她站起身來,逆著暖黃燭光睨著程策那張漂亮的眼,抬手碰了碰程策臉,淡淡道,「注意身體,不要染了風寒,我很快回來。」
程策乖乖的笑著點頭。
李明誅沒有表現出過多的留戀,連衣裳都沒有換就風塵僕僕的離開。
等關門聲響起,程策懷中瑟瑟發抖的小狸才敢叫出聲來。
程策就那樣怔怔的看著李明誅離開的方向,好半晌才痴痴的笑了出來,抱緊小狸把頭埋在小狸的肚子上。
門外的瑤光與辛仍跟著李明誅離開,守門的變成開陽天樞,兩人抱著劍分立兩側,聽見屋裡傳來悶悶的笑聲,對視一眼。
開陽聳聳肩,天樞若有所思的笑了。
滿院的霜雪慢慢消融,再次移植過來的梨花樹不知道還能不能存活,此刻小廝女婢正掃著樹底下的雪,澆水施肥。
*
灼灼日光高懸天幕,與頌悲閣內的歲月靜好不同,此時昏暗的靈閣內,氣氛凝重,仿若黑雲覆雨。
李渠和祭司幾人還臉色蒼白,尤其是宋舟硯,一張俏生生的臉泛著淡淡的灰敗。
李明誅懶懶的掀起眼皮,聲音冷淡。
「你們還能瞞我這麼大的事情。」
她說的什麼事,不言而喻。
他們幾人心知肚明,二次結契對於神跡主來說意味著什麼。
是魂靈糾纏,生死相隨。
一方死,一方傷。
「主上。」李渠沉沉開口,「跟他的二次結契,我們確實都不知道,當時祭典上,在祭祀開始之前,眾目睽睽之下,您確實只跟他一次結契,如若我等知道他跟您二次結契,便不會這樣冒險了。」
冒險離開蒼梧,在霜雪地折損數以百計的頂尖高手,冒險入世,幾乎是半遮半掩的掀開蒼梧的神秘面紗,甚至是冒險設局,讓尊敬的神跡主以身作棋,只求忘卻前塵荒謬。
「李渠,你們幾個很大膽。」李明誅的手放在木桌上,有一下沒一下的敲著,落在李渠幾人心頭,鼓動著腥風暴雨。
「你們幾個,做家主多久了?」李明誅的聲音帶著漫不經心的清冷,裹挾霜雪。
幾人心底立刻警鈴大作,最先坐不住的當屬宋舟硯了。
開什麼玩笑?!他當家主才多久,好不容易熬死這個弄死那個才當上家主,怎麼可能輕易退位?!
更何況他還未婚配連個孩子都沒有,家主之位難不成還能讓給旁系?
「主上。」他裹緊鶴氅,扯出個蒼白病弱的笑,「我才幹不到二十年,您忘了嗎?小時候我們還一起逃過學呢,仔細算算,您離開蒼梧的那日,恰巧也是我登上家主之位的時候,好巧。」
顧崖也抿著唇,不甘落後的看了眼宋舟硯跟上,稚聲道,「主上,我在顧家做家主,也不過六七十年,還年輕著呢。」
江嬋比他們穩重些,目光溫柔而帶著擔心,輕聲道,「我主管江家快百年了。」
「嗯。」李明誅隨意揮揮手,制止了宋舟硯那三寸不爛之舌的蠢蠢欲動。
「祭司,我記得,下任祭司一直在江家培養著吧?」李明誅淡淡的把視線放在沉默的李渠身上,而後不甚在意的移開,「你年紀大了。」
祭司枯槁的面容在李明誅這句話落下的時候,有那麼一瞬間的僵硬,從雜亂如草的眉須中投射出混濁而又理智的目光,他看著李明誅冰冷如霜雪的態度,和黑眸中死水般的平靜,嘴唇哆嗦著幾下,最終只握緊拐杖,深深地跟李明誅鞠了一躬。=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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