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丟失伴侶的野獸那樣躁悶的想要聞到對方的氣息,想要將對方死死地圈禁在身邊,日日夜夜的看著他,被他看著。
「我要見他。」李明誅輕輕道,「你是誰呢?」
她不知道他是誰,但是失蹤的那幾人一定#039知道並且不願意要她知道。
巳時三刻,李明誅推開門,對一旁守著的黑衣暗衛淡淡道,「把飛鴻帶過來,去靈閣。」
暗衛身形一頓,而後才垂下腦袋低聲應下離開。
漫天飛雪,風霜刺骨凌冽,李明誅微微抬頭看天,雪擦過她病態的臉頰,卻跟她的溫度不相上下,寒風鼓動著她空曠的衣袍,勾勒她瘦削孤寂的身影。
辛仍和凝勿匆匆趕來時便看到這一幕。
「主上!」凝勿低呼一聲,趕忙抱著從李叔那拿來的月白鶴氅衝到李明誅身邊,手忙腳亂的給李明誅披上。
「主上,外面冷,您穿的委實太少。」凝勿緊張的為她整理著衣裳的褶皺,有些心疼的看著她蒼白的臉。
「飛鴻呢?」李明誅等她為自己系好鶴氅退開兩步後才淡淡問。
凝勿遲疑片刻,「……主上,蒼梧風雪太大,若是騎著飛鴻會不會……您身體不好……」
她試探性的抬頭,就撞入李明誅那雙比漫天風雪還要冰冷刺骨的眼。
「凝勿。」冰冷的聲音響起,打破了凝勿所有的假象。
凝勿立刻跪下來,「主上恕罪!主上恕罪!」
辛仍站在李明誅身側沉默無言。
掌權者最忌諱旁人對他們的決策質疑或猶疑,李明誅尤甚。
「辛仍,頌悲閣內太喧鬧了,你回頭跟母親說,不要再打擾了。」
「是。」
李明誅說罷,抬腳就迎著風雪走下落滿雪的石階上,目光自始至終都沒有分給地上的凝勿一點,凝勿仍舊不停的磕頭認錯,但是身邊那股低壓已經遠去。
辛仍為李明誅撐著傘,被身後幾名悄無聲息出現的黑衣暗衛護著離開頌悲閣。
*
一路風雪肆虐,天無耀日,雪色交相輝映,滿地碎瓊亂玉,飛鴻馬蹄聲陣陣,李明誅壓低眉眼,策馬揚鞭,衣袂翻滾飄搖,與風雪無聲對抗著。
一行人穿梭過被雪覆蓋的街道,耳邊沒有百姓的熙攘,只有風的凌冽和雪被擠壓的簌簌聲。
從頌悲閣到靈閣不過一刻鐘時間,離祭司和幾位家主到來還有些時間,李明誅領著飛鴻踏入靈閣,辛仍跟暗衛留在靈閣外。
藤蔓盡力衍生著蔥綠的枝葉,舒展著卻被霜雪無情割裂著,也許整個蒼梧,也只有靈閣隱約可以窺見一絲綠意。
飛鴻不得不低下腦袋小心走進藤蔓包裹的小靈閣,亦步亦趨的乖順的跟著李明誅,鬃毛上落了雪,又被熾熱的體溫融化,濕答答的往下滴水,反觀李明誅,眼睫上的三兩粒雪還未消融,隨著她的動作慢慢墜落。
穿過藤蔓長廊,李明誅伸手打開低矮破敗的小木門,還未踏進去就聽見身後飛鴻委屈的低聲嘶鳴,它彆扭的原地跺腳,發現李明誅側頭看它時又低下腦袋湊上前去蹭蹭她。
李明誅伸手摸了摸它,飛鴻立刻撒嬌般的蹭她帶著涼意的手,意外的,李明誅沒有排斥它,「別傷心,等我有時間了把靈閣的門改大些讓你過去。」
她領著飛鴻,要讓飛鴻穿過狹窄的小木屋到木屋後的另一片雪地,那裡有她的觀星台,也是飛鴻從小生活到大的地方。
飛鴻貌似聽懂了她的話,不再鬧騰,乖乖的跟在她身後,用腦袋頂了頂她的胳膊,示意她可以進去了。
靈閣內,燭火葳蕤,泛著淺綠的微光,勉勉強強能看清楚屋內簡單的陳設,李明誅領著飛鴻直接朝著另一扇門走去,推開門又見漫天飛雪,李明誅沒什麼感覺,讓飛鴻離開後才慢慢關上門,擋住了外面的風雪。
屋內安靜,正中央供奉著火鳳和她的玉像,玉像前的青銅香爐中香火鼎盛,她靠著旁邊的書架,平靜的目光掃過祭台後又不合時宜的想起來關於結契的事情。
靈閣內關於神跡和火鳳的典籍要比頌悲閣多些,在她虛假的記憶中,自己也時常來這裡翻閱。
雖然根本記不起來翻的什麼。
也許這裡會有什麼關於結契的典籍,她目前對於結契的了解還僅限於「心心相映」,除此之外一無所知。
反正現在祭司他們還沒有來,與其在這裡等著他們編好話哄騙她,還不如李明誅她自己找。
雖然感覺應該被銷毀或藏匿的差不多了。
李明誅沉思片刻便果斷轉身從書架開始搜起來。
書架上的許多書都上了年紀,她不得不小心些才能保證在不損壞這些典籍的前提下翻找,從最頂層往下,李明誅耐心的垂眸查看。
沒有,什麼都沒有。
她放下最後一卷,蹙眉起身。
這裡沒有任何關於結契亦或是神跡的藏書。
李明誅轉過身看著身後的另外幾個書架,沉默片刻便不信邪的再次翻找起來。
好在在翻了大概三個書架後,李明誅在牆角極為隱蔽的一處發現了一個暗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