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渠問一句,上前逼近一步,程策不願意與他靠的太近,再加上被李渠這副樣子嚇到,相應的後退一步。
「你要為了你們可笑的愛,讓李明誅這些年來受的苦受的難,全都付諸一炬嗎?」
「你要為了你們可笑的愛,拉著李明誅墜落神壇,受盡折磨和苦痛嗎?」
「你的母親,你的父親,你們啟楚皇室,一個個的就這麼恨她,恨不得每個人都纏著她,毀掉她嗎?」
「你們母子就這樣貪婪,非要死死地將她囚在一方才甘心嗎?」
李渠比剛剛更加冷靜,同樣也更加冰冷,他步步逼近,程策蒼白著臉步步後退,最終,程策撞上了身後冰冷的石柱,後腦勺磕在雕花的紋路上,可是他卻顧不上疼。
「你要因為你的自私,讓所有人為之陪葬嗎?你忍心看著他們死去嗎?」李渠最後一句質問,眼神恨不得將他剝皮抽筋。
程策睫羽忽閃著,脆弱的抬眸,直直撞入李渠深不見底的黑眸中,那是一雙跟李明誅很像的眼睛,不同的是,李明誅的眼中總是翻飛著霜雪,清冷卻皎潔。
程策張了張嘴,聽見自己沙啞的聲音落在寂靜無聲上,打破二人最後的平衡。
「那又怎麼樣,他們的死活,我不在乎。」
他不在乎,不在乎蒼梧還是啟楚的存亡,不在乎這天下生民的死活,這十八年來,他從來都只執著於李明誅一人,程策明白,自己從
來都不是溫良之輩,他骨子裡還殘存著皇室的冷酷無情,只是微乎其微。
為什麼呢?
程策覺得渾身冰冷,他忍不住的發顫。
這天地到底為什麼容不下他們?什麼都不能讓他們在一起,這要他怎麼辦才好?
李渠有那麼一瞬間的愣住,而後看著程策,盯了幾秒後果斷拽起他瘦削的手腕,不顧程策劇烈的掙扎往外走,他一腳踹開門,隨口吩咐守衛。
「看好主上那邊,關於他的事情不需透露一點風聲。」
說罷,大步拉著程策往頌悲閣外走去。
因為李明誅的昏迷,頌悲閣所有守著的死士都被調離,李渠得以在不驚動李明誅的情況下帶走程策。
李渠一路上一言不發,任由程策掙扎,他與程策之間,強弱明顯,程策被他粗魯無情的攥著手腕往外生拉硬扯,等他意識到要去那裡時,李渠已經帶著他走上青石板路。
鬱鬱蔥蔥的梧桐遮天蔽日,地上隱約的光斑星星點點,程策看著面前熟悉的山巒重疊,恍惚間想起當日李明誅牽著他手時神情的專注和罕見的溫柔。
可他很快反應過來,又開始掙扎。
「這裡是鳳池!你瘋了嗎?!」程策喊道。
李渠抓著他依舊一言不發,越接近山洞,那股若有若無的血腥味便越來越濃郁,程策心尖驀地浮現不好的念頭。
上次李明誅帶他來完成第二次結契,他意識不清醒,被李明誅含糊其辭說過去,程策隱約明白李明誅並不想讓他知道那裡面有什麼,程策不在乎,也不想讓李明誅為難,便裝糊塗沒去深究。
漆黑的山洞在他眼前逐漸明晰,程策透過枝繁葉茂的梧桐木,瞥見一抹血色。
很快,李渠便證實了他的念頭。
血,很多很多血,匯聚在池中,儼然成為血池,四方金尊火鳳展翅長鳴,從眼中嘴中吐出血來。
程策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如紙,琥珀色的眼此刻失去光澤,怔怔的站在原地看著。
山洞空曠,地面鋪著沁人心肺的素白涼玉,絲絲縷縷的泛著寒意,他們二人面前,是血池,血腥味濃烈而令人作嘔,而身後則是寒池,騰起的水霧模糊了波光粼粼的水面。
程策大腦一片空白。
李渠的聲音又比之前平靜了不少。
「程策,你以為李家在五大世家立足的原因是什麼?你以為為何李家一輩只活一人?你以為為何火鳳單單從李家選神跡主?」他閉上眼,輕聲嘆息。
「我親手殺了自己的父親,手足,得以坐穩李氏家主之位,得以向火鳳表明我的衷心,以期盼下一位神跡主的降臨。」
「我的祖輩,父輩,同輩,後輩,世世代代,在家主之爭中失敗的所有人,放干渾身的血,虔誠而狂熱的獻出生命,灌入血池,成為神跡主誕生的靈泉。」
「上一位神跡主在三千九百七十二年前被火鳳賜福,在兩千八百六十九年前隕落,是的,我們等了兩千多年,所有人包括祭司,他們年歲較小,都記不得,滄海桑田,只有這裡,李家每一代人都會記得,我們為了神跡主的到來,付出了多少。」=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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