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策深呼吸,笑著迎上宋舟硯探究的目光。
「宋舟硯,我若是妖,你便是鬼。」程策抱著胸看他,衝著他揚了揚下巴,「知道為什麼嗎?」
宋舟硯笑而不語。
程策笑晏晏,「因為鬼才會這麼扯啊!」
他立刻變臉收了笑,轉身毫不猶豫的要離開小巷,嘟囔著,「你們奇奇怪怪的,一個兩個都說我是妖精,我要是妖精李明誅還能回的了蒼梧嗎?」
他要是妖精,就一定把李明誅看在眼前,看的牢牢實實的,要李明誅整日睜眼閉眼都是他,要李明誅這輩子只能與他在一起,只能愛他一個人,要李明誅時時刻刻心裡都念著他……
不對。
程策一頓。
心口好燙。
心口處不斷傳來溫熱,程策臉一紅,伸手隔著華貴衣料揉了揉。
身後傳來宋舟硯的腳步聲,程策趕忙把手放下來,裝作若無其事的模樣瞥了他一眼。
「你臉紅什麼?」宋舟硯隨口問。
程策一噎,「哪有,明明是這裡味道太難聞,哎呀不要說了,我們快出去吧!」
話落,他不顧宋舟硯探究的目光,埋著頭加快步伐離開陰濕小巷。
「程策。」宋舟硯在程策身後喊了他一句,程策聽到後停下腳步,偏頭去看宋舟硯。
宋舟硯緊跑兩步跟了上來,身體太虛弱,這兩步消耗了些力氣,宋舟硯臉色漸漸變得蒼白,但他毫不在意。
他笑著拉著程策的胳膊,「怎麼,現在出去是想被暴怒的蒼梧子民把你碎屍萬段嗎?」
程策離光亮處還有三五步。
外頭人群熙攘笑鬧的聲音傳來,幾乎近在咫尺的距離讓宋舟硯都忍不住側眸去看。
「我跟明誅坐軟轎來,外人如何認識我呢?」程策歪歪頭,「宋舟硯,你才該害怕吧?宋家主威風凜凜,臭名遠揚,誰不認識你?」
宋舟硯挑眉笑罵,「你才臭名遠揚。」
「若非李明誅當了神跡主,這聲臭名遠揚該給誰還不一定呢。」
宋舟硯想起來當年模糊的記憶中李明誅那雙如霜雪般冰冷徹骨的眼,那雙眼在他腦海里停留了十多年,他未曾忘過。
主上,主上。
宋舟硯垂下睫羽,臉上掛著溫和的笑。
當上主上你那些破事倒是一筆勾銷了,徒留他一個人深陷輿論之中。
「程策啊。」宋舟硯突然開口,笑吟吟的看著程策。
程策聽到聲音側眸看宋舟硯,琥珀色的眼眸乾淨純粹,像是最為珍稀名貴的琉璃盞。
「怎麼了?」聲音也如青草初雪般清澈。
這麼具有欺騙性的皮囊與眼神,連偉大的,不可一世的神跡主都願意為之沉淪。
「你想不想聽聽,關於年幼的李明誅的故事?」宋舟硯笑容越來越大。
李明誅,別以為你那些破事就能因為搖身一變成為神跡主而湮滅在歲月長河中,憋了十七年無人訴說,他都要憋出病了。
愛是坦誠與忠誠。
你忘了跟你的伴侶說說年幼的你,那我來說,我這個忠誠的信徒來說。
宋舟硯一想到自己待會兒要幹什麼就想笑。
*
程策皺著眉,一臉為難的看著宋舟硯,聽的專注而認真。
「啊……」程策一臉愁苦,「明誅怎麼這樣呀……」
宋舟硯講的口乾舌燥,他身體不大好,這般站了許久有些累,卻仍舊憑藉著勢必揭露李明誅真面目的念頭強撐著不讓自己倒下。
他扶著程策的胳膊,一臉嚴肅認真,「程策啊,我是看你實在喜歡李明誅才告訴你的,李明誅現在對你溫柔體貼,關懷備至,但她本身還是個冷血無情的人,你要小心些,知道嗎?」
「我是看在我們是好朋友的份兒上才捨得告訴你的,這些不要和李明誅說,知不知道?」宋舟硯扯著程策的衣袖提醒。
程策為難的看著宋舟硯,在宋舟硯信任的目光下遲疑的點點頭。
「裝病逃課,挑食扔給狗吃反污衊狗,與夫子小吵一架把夫子氣生病,還有……」程策細細羅列著,說到後面都覺得離譜的說不下,「太恐怖了,太恐怖了。」
這真的是李明誅嗎?
程策難以想像李明誅面無表情的跟年近花甲的老夫子吵架並把人家吵得吹鬍子瞪眼滿嘴「孺子不可教也」,更想像不到李明誅面無表情的把後廚自己討厭的菜全部扔給頌悲閣牆角的狗洞中,並告訴後廚的人是狗自己進來吃的,成功忽悠後廚的人幫她把漏風的牆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