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問她一定要這樣尖銳嗎。
溫白然呵笑,比起尖銳,誰也比不過他,她不過是實話實說,這還是他教給她的。
宋敘說可你也教過我,人不是機器,會有感情和知覺。
他定定看著她,半晌像是無奈地嘆了口氣,低聲說:「我是來求和的。」
溫白然一頓。
工作時間到了,周圍的各種小店都在準備開門營業。
逐漸熱鬧起來的街面讓宋敘在這一個多月里久違地感到了充實。
這種充實不龐大,不複雜。
不需要多精確的圖表和程序,也不是多少成就或讚揚。
而是一個人。
一個人占滿他的眼睛,就填平了夜裡那些空洞。
他從不在女人身上獲得什麼能量,也不認為感情能提供給他精神。但他得承認,在溫白然消失的這一個月里,她好像從他身邊帶走了這些。
工作是照常的,生活也還是規律。
所有事情的發展都進行得都和他預期里的一模一樣。
可能是因為太過一樣,沒有絲毫變化和意外,也沒有驚喜和雀躍,這種步步為營的節奏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變得索然無味。
宋敘問過向隼,愛情是不是會讓人感到虛無?
向隼說愛情不會,失去才會。
他沒有經歷過幾次失去,因為他向來掌握著一切,握緊或鬆手都是他的抉擇。
這一回為什麼沒有抓住?
他反覆思考,只得出一個結論——
如果溫白然已經能夠帶給他這樣虛無的影響,那他就必須把她留在身邊。不惜一切。
宋敘眼中的薄霧散去,露出深層的暗波。
海面航行的人能夠順利上岸或許需要些運氣,但大海想要把誰留下,從由不得人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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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星期之前,喬伊給溫白然打過電話,她在雪梨的這段時間,國內一有風吹草動她都會第一時間給她通風報信。
宋敘最終沒有入職沿醫,也沒有賣掉公司。
他加入了英創。
這個結果驚掉了所有人下巴。
溫白然想起許蘭君在機場時跟她說的那個小道消息,說宋敘和英創的條件都快談好了,還差最後一口氣。
而這最後一氣就是沿醫。
英創是做醫用耗材起家的,近年的技術飛速發展,他們也另外拉出了一條線做雲端,資質還是不錯的,步子雖然慢一點,但是穩紮穩打。
他假意和沿醫接觸,甚至帶著法比安娜去公司視察,眼見西林的合作項目就要花落別家,英創自然著急。他們最終以和沿醫收購Pt的折算價加上雙倍年薪給到宋敘。
也就是說,他不僅沒有賣掉公司,甚至還讓自己的身價無痛漲到了之前談好的一點五倍。
溫白然不敢想她要是沿醫的人此時該會有多氣憤,說不定還會在辦公室里跳著腳詛咒這個奸賊不得好死。
但商場如戰場,誰用兵奇詭,誰就能占領高地。
喬伊說:「我們都錯怪他了。」
溫白然知道這些後心裡多少有點釋然。雖然她對公司會不會被賣掉並不那麼在意,但宋敘也並沒有卑鄙到極點。
英創對他開出的條件和沿醫一樣,不允許擔任其他公司的任何職務,離職後一年的保密期,也就是說他還是會從Pt退出。
宋敘說你的辭職我沒有批准,我需要你回來公司,我會把我名下的所有股份轉給你。
溫白然說你拿著股份不怕我跑路?
宋敘淡笑,「你如果能跑掉的話。」
他現在的表情和當初要她加入Pt一模一樣。
勝券在握,成竹在胸。仿佛篤定了她會跟他回去。
可是沒記錯的話他剛才說他是來求和的?
有人求和是用這種高高在上發號施令的態度嗎?
溫白然緩和了一下情緒,放平了音調,「宋敘,既然我們把這些都說開了,那我乾脆告訴你,我不會再給你打工了。」
他溫和地糾正:「不是給我打工,股份給你,以後公司就是你的。你想怎麼做都說了算。」
「然後呢。」
「然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