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全地陰著,像隨時要打雷下雨。
溫白然腳步一頓。
周凜扔了手裡的半支煙,踩滅,似乎已經等的不耐煩了,「哪輛車。」
她有時候真的懷疑他到底是真傻還是裝傻。
車鑰匙拿出來,一摁。
身後那輛白色高爾夫亮了。
周凜回頭,大約也是沒想到自己選的這麼准,挑眉時周少爺的本體跑出來。
「你開。」
從面前經過時,他滿身煙味熏得溫白然打了個噴嚏。
他進了副駕。
還得給少爺當司機。
溫白然揉了揉鼻子,上車。
關了門,她眉頭皺起來。
忍不住說:「李淵哥最該拿走的是你的打火機。」
周凜不以為然,「可惜他沒拿。」
他說話語氣像個無賴,痞的沒一點少爺樣。
溫白然懶得說他,繫上安全帶,點火,「我先送你回金湖府。」
「先去你公司。」
「不需要。」
「你說不需要就不需要?」
說話間車子已經駛出了車位,車速提起來,副駕駛沒系安全帶的警告聲一直在車裡響。
溫白然一腳剎車踩下去,座位上的人隨著慣性往前一盪。
車裡的空調剛開起來,溫度還是熱的,周凜身上濃厚的煙味把空氣攪得更加渾濁。
「周凜,我還要上班,沒時間跟你在外面耗。你要是閒的無聊現在就下車,隨便去找你的朋友還是女朋友,讓他們陪你消遣。我沒空!」
她聲音有些大,溫白然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激動,她不想生氣的,但已經這樣了。
周凜果然也發起了火。
「你幹什麼有空?上班?好啊,那我等你下班。別跟我說你還要加班,我沒聽過哪家公司要員工二十四小時待命。你這種爛藉口我聽太多了,換一個。」這車太小,副駕駛的座椅不知被誰調過,中間空隙太近,周凜一雙長腿無處安放,轉身的時候被卡了一下,他氣急敗壞捶了下椅背。
這車在公司幾乎是古董了,根本經不起他這急躁的動作,頭枕支架搖搖欲墜的,
溫白然連聲喝止:「你做什麼!這是我公司的車,你要拆了它嗎?」
「我不想做什麼,我就想問你你現在有沒有時間好好跟我說話?」
「溫白然,我以前就一直很好奇你的時間到底都用去幹什麼了?你就那麼愛上班,真能把公司當家?現在我懂了,公司有你的上司,你趕著去跟他幽會是不是?!」
周凜得了李淵的叮囑,他原本是想好好的,心平氣和地和她談一談。
這幾天下來,他已經接受了自己大錯特錯的事實,願意承擔這一切令他心碎的後果,也不去奢望溫白然能在某一天、某個突然的時刻就選擇原諒他。
但他真的受不了。
實驗室里的那一幕讓他不斷回想起那個周六——溫白然被壓在沙發上,那個男人的手剛剛從她胸口移開,她暴/露在外的肩膀,肌膚光潔得像一塊玉,在夜裡靜靜發光。
他們並肩站在一起,用一種看破壞者的眼神指責他的不請自來。
溫白然保護那個男人的動作他不是沒看到。
這些畫面瘋狂閃現,連續的片段、靜止的放大、有聲或者無聲,它們以各種形式在他眼前重放。
他甚至能從她衣服褶皺里分辨出材質。
所有細節蜂擁而來,裹著硫酸的憤怒和嫉妒就快要把他的心都燒穿了。
他努力壓抑著,深呼吸想把這股酸痛咽回去,但這太難了。他不知道自己做不做得到。
溫白然的臉在車廂的陰影中不斷散發出讓他想要占有她的氣味,她現在連看他的失望與震驚的眼神都和從前一模一樣。
可這個和以前一模一樣的人已經不是他的了。
他真的要瘋了。
「你是不是跟他來真的?」
「溫白然,你說啊!」
周凜劇烈的高聲被悶在車廂里,隨著冷氣循環流動。
震得溫白然頭都昏了。
她不可思議地看著他,像不認識眼前這個人,他黑亮的眼睛不斷噴出火花,那種被岩漿覆蓋的灼熱燙得叫人受不了,他根本是想把一切都毀掉。
白色高爾夫像個大型路障一樣擋在通往出口的路上,後車催促的喇叭快把房頂掀翻了。
溫白然眉頭緊皺,看周凜極度兇狠地回頭瞪了一眼,她以為他下一秒就要衝下車去把人家的車窗砸個稀巴爛,她都已經準備好要攔住他了。
但他很快回過頭,用力扯著安全帶把自己牢牢鎖在座位上。
「開車!」他低吼。
溫白然晃了下神,隨即鬆了手剎,踩下油門。
車子駛上地面,陽光瞬間把一切都曬得明朗。
車裡很熱,不知道是空調壞了還是壓根沒開。
溫白然不住斜眼看向周凜,在懷疑車子出毛病之餘,她最懷疑的其實是他。
他剛才那麼激動,按照以前的劇本發展,他應該會讓溫白然隨便找個路邊把車停下來,接著跟她吵,或者把她從駕駛室扔到後面,他自己開車,一路飆到金湖府再跟她算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