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長聞言眼睛一亮,你有認識的人?
溫白然沒有。
但周凜有。
周少爺彼時是大學城裡的風雲人物。放眼周圍高校,比他帥的沒有,比他會玩的沒有,比他有錢的可能有,但就衝著前兩項,已足夠讓他風頭無兩。想認識他的人,他認識的人,遍布大學城各個角落。
接到電話,溫白然把緣由跟他一說,他就問一句,「什麼要求。」
「晚禮服,紅白色系,大小無所謂。」
他在電話里嘬一口煙,似笑非笑的,「大小我知道。」
那時他們剛在一起沒多久,周凜不分場合的曖昧調侃順著聽筒鑽進耳朵,眾目睽睽之下,溫白然轟的一下紅了臉。
她悄悄捏緊手機,在旁邊人期待萬分的注視下強作鎮定地問:「你能搞到嗎?」
「懷疑我?」周凜呵笑,吸住腮壁發出「啵」的一聲輕響,「一個小時。我親自給你送過去。」
周凜和學校里其他人不一樣,他是含著金湯匙出生的少爺,是不務正業也不耽誤人生金碧輝煌的紈絝,外人對他的評價褒貶不一,說他好的,多半都在長相與物質上打轉,說他不好的,那真是五花八門。
他倆還不認識的時候,溫白然在便利店打工。那天中午大雨下的突然,周凜突然闖進來,敲響收銀台桌面,問她有沒有傘。
溫白然從貨架前轉身,先看見他白T胸前GUCCI的標誌,白色被雨淋透,緊貼著他,她那時單純,對胸肌這種東西沒概念,只覺得他胸口鼓鼓的很飽滿,肩膀也繃的緊。不曉得用了多少髮膠,他頭上時髦的美式前刺沒被大雨澆軟,仍舊□□,一張臉俊得滴水。
她隱約覺得這個人有些眼熟,卻沒將他與周凜這名字聯繫到一起。
「傘在後面。」指了指後面的貨架,見他紋絲不動,溫白然從收銀台下鑽出來,帶他過去。不巧,傘沒有了,雨衣也賣空了,剩一疊野餐布,pu材質,也能擋雨。
周凜眉梢一挑,「你覺得這玩意兒跟我配嗎?」
野餐布是花色的,跟他的髮型是不太配。但布往頭上一蓋,連他頭髮也看不見,有什麼關係?
溫白然沒說出來,只道:「你都已經淋成這樣了,乾脆淋回去好了,宿舍也不遠。」她說完覺得自己好像太直白,又補了句,「要不你等雨小了再走。」
話落,周凜濕漉漉的黑色眼睛突然變得意味深長起來。
溫白然面色如常地隨他看。
片刻,他忽然指向收銀台,「這不是還有把傘。」
「這傘不賣。」
「不賣?你自己的?」
「嗯。」
「你把傘給我,我給你五百。」
他掏出錢,半濕不乾的,帶著他的體溫,放在桌上。
溫白然連眼睛都沒斜一下,「錢不能當傘用。」
她三點下班,這雨三點不一定能停。難道她到時要把這五百塊錢頂在腦門上回宿舍?
「那這樣,你把傘借我,我把錢壓在這兒,三點我來還給你。」周凜嘴角一咧,笑得痞氣,
溫白然不知道自己當時是怎麼想的,可能覺得他隨手就是五百,也不差錢,不至於貪她一把二手的傘。也可能是想好了交班的同事肯定有傘,大不了可以先借用她的。
他在店門口撐開她的傘。
粉白色傘面,上面有熱帶水果和小花的圖案。
溫白然自己撐的時候不覺得傘小,但周凜人高馬大,只恰恰好能被護住。
還不如剛才那個野餐布。
她叮囑他三點之前一定要來還傘。
周凜頭也沒回,雨聲把他漸遠的背影沖得稀碎,「知道了!」
兩點半,同事來交班。
兩人在收銀台前算帳,算完已經兩點五十五,同事要她去後面換衣服準備下班,溫白然出來時剛好兩點五十八。
外頭雨還在下。
見她出來時沒拿傘,同事熱心把自己的傘遞給她,「你沒帶傘啊?我說剛才更衣間裡沒見著呢。喏,先撐我的回去吧。」
她話音落下,店門口傳來歡迎光臨的機械音。
同事轉過眼去,驚訝地倒抽一口涼氣,「周..周凜?」
周凜...
他就是周凜?
乾爽的周凜同淋濕的周凜一樣,都有雙亮得灼人的眼睛。
溫白然看他在面前站定,勾起嘴角,笑得晃眼,「你的傘來了。」
周凜這個人不學無術,吊兒郎當,說話做事都沒個正形。
但他說過的,一定會做到。
最後一遍彩排結束,到元旦晚會正式開演,中間只有不到兩個小時。
溫白然照常與其他人對詞,溝通演員進場順序,場務打光細節,一絲不苟。部長看她這麼淡定,也不忍心把她刷掉,已經打算好犧牲掉舞台視覺,讓六個人全部上台。
開演前一個小時,禮堂里已經陸續有觀眾入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