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quo我來晚了。rdquo
門口有人姍姍來遲,金歡喜伸長脖子,看見了祁豆。
她來得匆忙,帽子上的雪還沒化開,轉頭看見金歡喜,也露出了詫異的神色,但很快收斂。金歡喜看著她和謝安渡說了兩句話,看了看盛朝夕,也坐了過來。
靜默中,樓上有人走了下來。
那是一個中年女人,頭上盤著白布,手臂上黑色的ldquo奠rdquo字清晰可見,腳上也穿著奔喪的鞋,等到葬禮結束,這一身喪服都要燒乾淨。她扶著欄杆,腳還沒走到棺前,人已經快要跪倒在地。
謝安渡垂下眼帘,仿佛沒有看見,僅僅是盯著冷棺。
身邊的人碰碰她的手臂,金歡喜側過頭,聽見祁豆介紹:ldquo那是朝夕的媽媽。rdquo
關於盛朝夕的過去,以碎片的方式拼湊了出來。
盛朝夕的親爹勉強算是個好父親,但對婚姻不忠,在外出軌不說,還把小三帶到原配面前,差點把原配氣死,最後遭了報應,得了重病,在盛朝夕十二歲那年為了治病花光了家裡所有的錢,撒手人寰。
一年以後,親媽帶著盛朝夕再嫁,可惜所託非人,後爹在失業後性情大變,家暴了整整三年,酗酒賭博,無一不沾,任憑盛朝夕如何勸說,懦弱的母親始終不敢反抗離婚。
直到高二那年,盛朝夕罵不醒母親,拿出證據親手將後爹送進了監獄。此後和母親斷絕往來,只每月給母親打錢,告訴她人生該由自己決定,而不是做別人的菟絲花,攀附寄生。
ldquo你說,她像不像野草?rdquo
一生都沒有依靠別人,都靠的自己。
金歡喜看向對面,房筠正抱著費秋彤失聲痛哭,想起大一軍訓的某一天,盛朝夕站在樹蔭下,告訴她,小草會自己生長。
她那麼篤定helliphellip因為她自己就是。
ldquo豆子,你是怎麼認識學姐的?rdquo她們差了四歲,學校也不同,竟然是好友。
祁豆輕輕嘆息:ldquo我們一起打過工。rdquo
相識於微末,見過彼此最狼狽的模樣,不是親姐妹卻勝似親姐妹。祁豆了解盛朝夕,看上去對什麼都不在乎,卻嫉惡如仇。
見義勇為,成為了她身上最後的勳章,也成為了家人無法言明的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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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凌晨,誦經文的人來了,應謝安渡的要求,只念一遍往生咒。
ldquo她不喜歡太吵。rdquo
謝安渡如此解釋。
經文即將念誦結束的時候,盛朝夕的遺照抬了出來,照片裡她眉眼彎彎,長發乖順地披在兩肩,有點像謝安渡。
眾人站在屋外,手裡拿著三柱香,進行最後的告別。
金歡喜隨著念經人的指引俯下身,一次,兩次helliphellip到了第三次,眼淚在眼眶裡打轉太久,直接順著臉頰流了下來,落入衣服里,冷得刺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