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清婉瞳孔微微一縮,他在外多久了,還是一直沒有走,心底忽而升起來一絲惱怒。
顧舟指尖掐入了掌心,眼前的一切似乎都變得模糊起來,他不知道身處於何處,直到喉嚨處湧上來一絲血腥氣息,他才驚覺過來,原來方才聽到的一切都不是幻覺。
面前這男人還想與他心愛的女子成為真正的夫妻,還膽敢肖想他的女人,那種瘋狂的占有欲,瘋狂的殺欲,忽然不受他所控制一般,殺了他,當著她的面殺了他,這樣她以後就不敢再與別人在一起。
心底那陰暗的念頭像是藤蔓一般肆意狂漲,仿佛要將他吞噬一般,可最後一絲理智將他拉了回來,不能,她會不理他,會厭惡他,會棄他如糟糠,自己會永遠失去她。
他將湧上來的血腥氣息硬生生吞咽了下去,一股酸澀的窒息感傳來,
硬生生擠出一個得體溫和的微笑,「清婉,我想借把鋤頭,那院中雜草叢生,會招來蚊蟲,對小孩不益。」
蘇清婉覺得他的笑容有些彆扭,卻又說不上來哪裡彆扭,她此時也摸不准顧舟到底聽到了沒有,可最少他不會如以前一般,能笑臉相迎對她,能禮貌與她借東西,她本想拒絕,可再聽到孩子時,軟下了心。
蘇清婉冷冷道:「你等等,我去裡頭拿。」
這外頭只剩下了兩個大男人,情敵相見分外眼紅,陳憶楠直接戳穿了他的偽裝,「我知道你沒走。」
這句話多少帶著挑釁之意,陳憶楠看著他,「我考慮了很多,如若在一個人品並不是太好的人底下辦事,將來應該不會很順心,所以又何必與自己過不去,不如與喜歡之人過得快活自在些,豈不美哉。」
所以他知道自己不會走,故意說那些刺激他的話,想讓他在蘇清婉面前原形畢露。
顧舟的太陽穴突突的跳,有多久沒人敢忤逆他了,朝堂之上,那些官員皆是戰戰兢兢,如履薄冰。
顧舟心底冷哼一聲,手指摩挲著拇指上的扳指,反覆摩擦直至破了皮,以此來減輕心底已經崩潰的焦灼壓抑。
陳憶楠不知為何,分明面前這人什麼話都沒說,卻給人一種壓迫感,甚至感覺後背涼颼颼的,感覺到了殺氣。
他強壯鎮定站在那兒,不願意氣勢低於他。
理智被擊潰,顧舟此刻儼然身處於深淵當中,他忽而扯出一個笑容,那笑容似乎是溫和的,卻不達眼底,「朕殺過的人千千萬,不差你一個,你最好遠離她。」
顧舟在想,要怎樣殺死面前這人,他腦中有一千種,一萬種殺死他的方法,甚至已經想到了殺他時,他後悔的神情。
然而他忽然就遠遠看到了蘇清婉的臉,腦中的想法全部落空,本還想說些什麼,卻是欲言又止,只因蘇清婉已經從里走了出來,顧舟朝她笑得更深了些。
這讓蘇清婉微微愣了神,她終於覺得哪裡怪了,因為顧舟很少笑得這般實誠,他從小處境不好,總被欺凌。
後來又被囚禁於冷宮,受盡了苦楚,坐上皇位更是潛伏了好些年,他是個能忍的人,所以瘋起來時格外的瘋狂。
蘇清婉有些害怕他,怕他那笑容底下生出瘋狂,但也有一種可能,便是他在改變自己,以此來獲得她的認同。
而陳憶楠忽然從脊椎骨冒出來一絲寒意,這人在裝,故意在阿熙面前討好賣乖,比想像中更難對付,也比想像中更危險。
第56章
回去以後,顧舟便找來江鋒,他問江鋒,「江鋒,你說朕是不是該殺了他,免得他整日裡在她面前晃蕩。」
江鋒卻道:「主子,你可以殺了他,不過還會有另一個陳憶楠,問題不在於這個人,而在於蘇才人。」
顧舟也知道是這個理,頓了頓道:「他父親清正廉明,當初朕就是看中了這一點,才放他來這,朕不想殺死一個為民請命的好官,可是朕也容不下他。」
顧舟幾乎是從牙縫當中凸出了這幾個字,思慮片刻後道:「江鋒,去查,朕就不信這人身上沒有絲毫縫隙可讓人鑽。」
江鋒領命,「是。」
正待他要出去之時,顧舟忽而又叫住了他,「找人放消息給陳夫人,就說蘇大夫曾嫁過人。」
江鋒問道:「主子就不怕蘇才人知道?」
「她遲早會知道,只不過如今知道的不只是朕一人,那姓陳的不是也知道了嗎?朕倒要瞧瞧他如何處理好這事?免得他整日閒來無事。」
待人出去後,顧舟才又跑過去還鋤頭,卻看到蘇清婉手中的竹簍與藥鋤,問道:「清婉這是要去採藥?」
迎著顧舟狐疑地視線,蘇清婉點了點頭。
顧舟那俊朗的眉頭立馬便皺起,「清婉怎麼不讓店裡的夥計上山,怎地還親自上山採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