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舟這才放下了手中的筆,抬眸朝她看去,女子蒼白著一張臉,頭髮全部被打濕了去,分明是很狼狽的樣子,可卻多
了一絲柔弱的美,使人眼神不自覺往她身上瞥。
「去換件衣裳。」顧舟命令道。
蘇清婉確實冷得發抖,怕耽擱下去會染上風寒,於是便朝裡頭走了去,但這裡並沒有她的衣裳,她只能穿上顧舟的衣賞,又將頭髮用布稍稍擦拭了下,這才披散著一頭烏黑的頭髮走了出去。
一走出去,便看到顧舟的視線直直朝她看了過來,她很是不習慣的攏了攏衣裳。
顧舟眸色深了幾分,喉結不自覺地滾動了下,「找朕何事?」
蘇清婉直接道明來意,「關於我阿弟的傳言,想必陛下也聽說了,妾身想請陛下救我阿弟。」
蘇清婉很是艱難地說了出來,顧舟看著她的樣子忽而笑了,他低低道:「過來。」
蘇清婉握了握拳,而後朝著他走了過去,離得近了,他捏起她的下巴,使她看向他。
「你是來求朕的?」顧舟看著她求人都是一副高傲的模樣,不免覺得稀奇。
「是。」蘇清婉生硬道。
「朕倒是聽說了,所以蘇清婉,你到底因何而高傲,你為何覺得你比朕高貴,你心裡頭一定很恐懼,怕你父親傷害你阿弟,對吧!」
她確實恐懼。
顧舟繼續道:「那時父皇不喜朕,多的是想害朕的人,朕若是不心狠手辣,早就死了,所以你憑什麼瞧不起朕?而你此時又憑什麼要朕幫你?」
蘇清婉心底微微揪起,她早料到此人不會幫她,還會趁機羞辱她一番,可她實在走投無路,只有面前之人可以助她。
「蘇才人,請回吧!」顧舟冷冷開口。
蘇清婉不甘心,她怕阿弟出事,蒼白的唇瓣微微顫抖,「陛下要如何才肯幫妾身。」
顧舟忽然鬆了口,「若是想要朕幫你也行,看你表現。」
說著顧舟就那樣看著她,蘇清婉深深吸了口氣,忍著對面前之人的憤恨,忍著心底排斥的情緒,一步步朝他走了過去。
她拿起案几上的一塊點心,纖纖玉指遞到了他面前,他垂眸,倒是沒有預料到。
他也配合的淺嘗了一口,那甜香的味道充斥在口中,卻是又道:「才人覺得這樣朕就滿意了?」
蘇清婉能看懂他眼裡的輕挑,她深深吸了口,握著糕點的手卻是僵硬的停留在半空中。
他這是故意如此,或許根本不想助她,不過是為了報復她而已,她的手輕顫了顫,最後將點心握入了掌心,點心被捏得粉碎,喉嚨口像是被什麼東西堵住了,不上不下。
她為何要在這裡受他的折磨,明知道他不願意助她,為何?她咬著唇瓣,心裡極度委屈,眼眶濕潤,已經看不清他那張刁難的臉,她忽然想念起娘親,她在時,她從未受過如此的委屈,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流,怎麼也止不住,周圍的一切都變得模糊起來。
「所以蘇才人,你看不起權利,如今求的不還是權利。」顧舟看著她淚流滿面的臉,繼續道:「只有擁有了權利,將這世間踩在腳底下,才不會有人敢欺辱,真心又值幾個錢?」
蘇清婉哽咽出聲,「可你有沒有想過,活著難道就是這樣冰冷冷的活著,帶著虛偽的面具活著嗎?你算計我,我防備你,難道這就是陛下想要的生活?」
「我就想活得真實一點,為何就這般難?為何你們一個個都不打算放過我?」眼淚流進了嘴裡,又咸又苦,她艱澀地吞下,是不是自己種下的苦果只能自己咽下去。
也不知哪句話戳到了顧舟,他忽然站起了身,一種壓迫感襲擊而來,「可你對朕存過真心嗎?你告訴朕?是不是打一開始,你便是帶著算計來的,你又憑什麼與朕談論真心。」
顧舟忽而指著她胸口,「你的真心裡裝著誰?你心裡最清楚不過,你如今還想讓朕幫你,帶著你那顆虛偽的心,你覺得朕會助你嗎?」
蘇清婉心底很急,她深深吸了口氣,眼眶血紅,只覺得有什麼堵住了心口,她曾付出了整顆真心,曾深深愛著他的表象,可此時他卻咄咄逼人,步步緊逼,為何會是這樣的結局,為何她看不到一點光亮,為何他看不清楚一切,為何這樣偏執,為何不給她留一點餘地。
這一刻,她忽然沒有活下去的勇氣,「顧舟,你為何料定了我沒有過真心,你為何如此偏執,我寧願去死,。」
說著蘇清婉忽然一拳一拳打在了他的胸口,像是要將心底的怒氣散發出來,像是要打醒他,她沒有錯,她真的沒有做錯,她只是救了他,為何事情會到這般境地,為何!
她哭得傷心裂肺,滿臉淚痕,肝腸寸斷,死死咬著唇瓣,吸著鼻子。